鳳予神志已經支撐到了極限,即使有顧衢撐着他的肩膀給他上藥他還是不可遏制地往下滑,最後還在問:“他死了嗎?”
他随即被顧衢抱了起來,顧衢發瘋似地吻住他的唇,像隻餓了三天三夜的狼,鳳予就是他唯一的獵物,仿佛要将鳳予的每一寸都占為己有。
顧衢嘴裡的藥丸渡到鳳予嘴裡,随着輕微的滾動落入腹中,鳳予恢複了氣力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顧衢問:“是不是很疼。”
一定很疼,他的眼睛裡都有紅血絲了,一定是疼得快炸了才會那麼瘋狂。鳳予迷迷糊糊地想着,想撐起身體幫他按摩,誰料一動牽動腿上的傷口,低低地悶哼又倒回顧衢懷中。
顧衢幾乎要被氣笑了。他發現鳳予不見了第一時間出來找,找了半天發現這人半死不活地被陌生男人捏着下巴淩虐,氣得大開殺戒,本來餘怒未消,好不容易用一個吻平息了怒氣,又被鳳予幾句話輕易地崩碎了理智。
“你讓蘇矜然和盧玉潭去救謝勻,又怕他們受傷給他們殿後。”顧衢逼迫鳳予擡頭看他,“為什麼不找我?鎮國侯府多得是暗衛,為什麼,不,來,找,我!”
鳳予垂下眼睛。
“我不值得你信任,對吧?你的事從來不肯跟我坦白,你的真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我一概不知。你明知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為什麼不說?”顧衢語氣惡劣,落在鳳予的耳朵裡卻又蘊藏着一絲委屈。
鳳予的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龐,臉色慘白如金紙,瞳孔潰散藏着淚光,但還是固執地不肯昏過去:“對不起。”
顧衢渾身都發抖,咬緊了牙關。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崩潰過,原來心愛之人的服軟和道歉才是世上最尖銳的武器最厲害的毒藥,寸寸刻骨藥石無醫。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信任我。我不奢求毫無保留的愛,隻要一點點,隻要你能有一點點地依賴我。”顧衢崩潰而迷茫,哭着說。
清淚流下鳳予雪白的臉頰,那是鳳予難得的眼淚。他眼裡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哀傷:“對不起,再等等好嗎?”
顧衢顫聲答:“不用道歉,我會永遠等你。”他俯下頭在鳳予的額頭上輕輕貼了一下:“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港灣,就算你瞞我一輩子,我也認了。”
顧衢的迷茫和委屈被一句“再等等好嗎?”打碎,消散在無邊的月色中。情深不渝,不計歸期。
七日後,鳳予的傷勢好了大半——他是被劍擦傷,不是貫穿,再加上好幾個神醫連夜會診,用的是最好的上藥,傷勢恢複很快。
但是鳳予還是很虛弱,為了保胎箫遇索性給他弄了個輪椅,讓他在胎象穩定下來之前不要走動。
饒是鳳予也很在乎這個孩子此時也不免有些憋屈:“我像個送孩子的信鴿。”
烏芯嗖嗖放冷箭:“你最好能安心當信鴿待在窩裡。你身體特殊,不像女子不想要大可以打掉,月份小受的罪便少。月份小時沒了還能剩點留遺言的力氣,要是等月份大了滑胎,閻王爺來了都救不了你。”
鳳予歎氣:“可是我……唉。”
蘇矜然道:“怎麼唉聲歎氣的?”
鳳予瞥了眼顧衢,後者在旁邊數蜜餞玩,見他看過來便咧嘴一笑。那日之後顧衢再沒提過那些事,仿佛那夜的追問和剖白都隻是一場夢。
顧衢放下了,但鳳予卻坐立難安。他希望顧衢能永遠快快樂樂,可惜天不許人願,微小的願望一路坎坷,罪魁禍首穩坐龍椅。
當夜殺謝勻的殺手是兩方,一方流雁,一方鼠堂。謝勻沒有聲張,硬生生把這事壓了下來繼續調查絹布的幕後兇手,如今已經查到了關鍵的線索。
對于宇文堯來說,這已經是火燒眉毛了,但是奇怪這幾日宇文堯都沒什麼動作。
鳳予朝顧衢勾了勾手:“如果查出來真的是皇帝,你打算怎麼辦?”
顧衢想了想道:“那夜的殺手未必是他派過去的。一來他手下有影衛不至于讓江湖人士拿捏把柄;二來如果是他下旨,那晚我就會被召入宮。”
鳳予追問:“我是問你,怎麼辦?”
“虞恣意說得對,我不甘心。”顧衢歎了口氣,“我會把罪責推到其他人,然後,殺掉他們,死無對證。”
謝勻查抄的朝廷重臣也不少,除了極少數幹淨的以外個個都是富可敵國,貪贓枉法的程度确确實實令發指,把鍋推給他們也不算委屈。
鳳予繼續問:“之後呢?”
顧衢察覺到一絲端倪,他看着鳳予,産生一種詭異的預感:“你是不是,也不甘心?”
鳳予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