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無星無月無風,正是适合殺人的日子。今夜宇文堯難得地處理完公務,按揉着抽痛地太陽穴。
“陛下,該翻牌子了。”内務府的小太監恭敬道。
宇文堯對後宮素來是雨露均沾,妃嫔們不論母族出身軍事按入宮的年頭論資排輩升位分,隻有兩種例外,一個是王貴妃,陛下的“糟糠妻”,誕育陛下長子有功,為後宮地位最高,另一種便是生育晉封。
宇文堯公務繁忙極少進後宮,也因此子嗣稀薄,除了王貴妃膝下長女宇文靜瑤,便是趙妃膝下的皇子宇文敬,再之後便是魏貴人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兒。
“不必翻了,去魏貴人那兒。”宇文堯擺了擺手,“她昨日不是說自己身子不适,正好去瞧瞧。”
昨日身子不适您今日去瞧。太監心中腹诽卻不敢表露分毫。昨日是王貴妃的生辰,後宮衆人都認為陛下要去陪貴妃娘娘,隻有魏貴人心中不忿才提了個馊主意。
豈料宇文堯昨夜一直待在禦書房。
消息很快傳到王靈兒耳中,雍容華貴身姿綽約的女人隻是淡淡一笑:“魏貴人有孕,陛下合該多去看看她。”
趙妃臉上頗有不忿:“誰沒懷過似的,偏她這麼嬌氣,幾時生個死胎才算贻笑大方。”
“慎言!”王靈兒臉色一變,“陛下子嗣單薄,莫要說如此不吉利的話,更别做惡毒之事。”
趙妃悻悻:“臣妾失言。”
王靈兒放緩了語氣:“敬兒是長子,又聰慧過人,你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誰不想自己的兒子能登上皇位千古流芳呢?”
趙妃臉色驟然慘白一片:“臣妾不敢!”
“左右不過是我們姐妹二人聊天罷了,說出去對本宮又沒有好處。本宮膝下無子,将來不也得仰仗敬兒麼?難不成仰仗魏貴人肚裡的龍胎?”王靈兒擺擺手示意趙妃不必緊張,“後宮姐妹衆多,日後多得是皇子公主,你可千萬别犯了糊塗,耽誤敬兒一輩子。”
趙妃小心翼翼瞧了瞧王靈兒的臉色,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娘娘說的是,臣妾天生膽小,絕對不敢做傷天害理之事。”
趙妃帶着一身冷汗回了宮,另一邊魏貴人正巧笑嫣然喂宇文堯喝湯。魏貴人運氣實在好,一年也就侍寝個兩三回也能懷上。
“陛下,您……”魏貴人嗔笑着往宇文堯懷裡倒,還沒等真的貼上宇文堯的胸膛,男人臉色忽地一凝,将她推開霍然起身。
“來人護駕!”宇文堯喝道。
魏貴人一臉茫然跟着起身:“陛下……啊!”她被宇文堯一把摟進懷中,恰好和一條渾身泛着翠綠的蛇擦身而過。
那蛇隻有小拇指粗細,牙卻尖得吓人,瞳孔裡泛着紅光,一擊不成便嘶嘶嘶地吐出信子,緊接着一躍而起咬向宇文堯手臂。
宇文堯毫不猶豫轉身拔劍,回手一戳——将那蛇捅了個對穿,鮮血迸濺間竄出無數隻細小的綠蟲,密密麻麻順着劍身爬向兩人。
“啊——”有一隻跳在魏貴人臉上,将她吓得失聲尖叫,很快她的臉就開始滲血腐爛,劇痛讓她癱倒在地不斷翻滾,壓死了一隻又一隻的毒蟲,毒蟲的屍身散發出濃烈的惡臭,汁液染到魏貴人身上,将她渾身撕咬得血迹斑斑。
侍衛們應聲趕到時已經被這幅場景驚呆了,根本不敢靠近魏貴人。
“愣着幹什麼!請太醫,殺蟲!”宇文堯一掌敲暈魏貴人,将她打橫抱起,“兇手肯定還在皇宮裡,給朕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屋外一處隐秘的角落,鳳予冷靜地詢問:“這是你的蟲?”
烏芯否認:“不是。我的蛇不會那麼廢物,蟲更隻會追着宇文堯咬。”蘇矜然在旁邊小聲地說:“那看來是有人專門栽贓給你,都說你前幾次動靜太大了。”
烏芯自從來了京城就一直锲而不舍地夜闖皇宮,南疆的縮骨功被他練得爐火純青,整個皇宮來去自如,可惜進皇宮容易,近宇文堯的身卻難。
誰料今日鳳予大搖大擺地帶着他們走暗門進來,剛一過來就看見這一出。現在好了,還沒開始動手侍衛們就要滿宮搜查。
烏芯看了鳳予一眼忍不住道:“你也太背了。”
“……”鳳予一時竟無言反駁。
“現在咋辦,原路回去?”蘇矜然問。
鳳予和烏芯異口同聲:“不行。”
鳳予面無表情:“我心口惡氣沒出,回去會吃不好睡不好,沒等生産之日就香消玉殒。”
盧玉潭憋笑憋得滿臉通紅,一面覺得好笑一面覺得刺激,四肢都有些充血,“咱幹脆殺出去!”
烏芯說:“好!”這三個腦子不太好的一拍即合,抽出武器就沖了上去,侍衛們原本舉着火把滿宮巡視,見狀立刻喊道:“來人,刺客在這!”
混戰一觸即發!蘇矜然和盧玉潭配合很默契,他倆隻遊走在侍衛之間,不動手不動腳,隻穿行,随手抄起某個侍衛的火把,點燃另一個倒黴侍衛的褲子。
“啊,誰燒我屁股!”“快拿水來!”一群人亂作一團,
至于烏芯他根本不往中間站,躲在旁邊放藥,藥如迷霧般彌散,吸入者渾身刺癢難耐,沒過一會兒,侍衛們訓練有素的隊伍就亂成了一鍋粥。
眼看着這三人引着侍衛越來越遠,鳳予開始爬樹。他爬的樹是魏貴人宮殿外面一棵很有年頭的銀杏樹。他爬得又快又穩,除了中途手臂沒力氣擦了下,被樹上的男人緊緊抓住,摟入懷中。
鳳予一笑,猶如歸巢的雀兒躍入男人懷中:“不是說不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