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鳳予睡到正午才下床,卯初被顧衢哄着用過早膳,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完全清醒時正對上顧衢在書桌旁坐着。
“兩孩子呢?”鳳予啞聲問,忍着渾身的酸痛起身穿衣,盡管他已經很習慣歡好之後的難受也很會給自己找個舒适的環境歇着,但是穿衣的時候難以啟齒的部位還是傳出撕裂的輕微的疼。
鳳予憤憤瞪向顧衢:“日後不許那樣。”
顧衢頓時憋不住笑,走過來:“明明昨晚還說随我,白天就不守承諾了。”
他拿起衣袍輕柔地給鳳予穿上,伺候的手法比他想象還要熟稔,腦中閃過微妙的異樣感但是馬上就被鳳予輕/吟聲吸引。
顧衢略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給他系上腰帶:“我已經給你上過藥了,瞧着有點出血。”
鳳予耳朵滲出了熟紅色,無力地擺擺手示意顧衢别說了。
顧衢抱着鳳予的腰不撒手,把自己整個人都貼上去,難得的神清氣爽連一直折磨人的頭疼和幻覺都痊愈了:“今晚……”
“今晚分房睡。”鳳予說得斬釘截鐵,絲毫不顧身後顧衢忽然幽怨委屈起來的小神情,兀自走出房門随即發覺今日的鎮國侯府似乎過于安靜了——那倆小跳蚤呢?
顧衢幽幽道:“今日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你在他們身上花的時間可比在我身上多多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侯爺請盧某來不就是為了教授小郡主嗎?”鳳予悠悠道,“既然今日小郡主不在,那盧某便先回府明日再來叨擾……”
顧衢一把将人撈回來,細細摩挲着鳳予纖細雪白的脖頸:“不許走,陪我赴宴。”
鳳予一樂:“我賣給你了?”
顧衢哼哼唧唧隻做聽不見,拉着鳳予就往外走。劉大早已備好了馬車,鳳予面上不顯心中卻思索着究竟是什麼樣的宴會才能上顧衢這個三不沾的惡人也去。
出乎意料的是宴席的主人是木蒂,她與客人看見顧衢和鳳予的那一刻震驚的神情定格在臉上,像是風幹僵化後出現裂痕的石頭。
“怎麼,吃花酒不歡迎我?”顧衢大刀闊斧走進去坐下來,指着鳳予說,“這是我閨女新上任的夫子,叫盧澄,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
鳳予颔首行禮:“草民見過劉尚書,長樂公主。”
劉淵恍如初醒:“豈敢豈敢,劉某早聽聞盧公子大名,隻是礙于公務一直未曾拜訪,見諒見諒。”
接下來便是一番場面上的恭維,鳳予對此頗為熟稔一番含笑拉扯,說些沒鼻子沒影諸如“老家某某曾受過劉尚書恩惠”之類的胡話便算是認識了。
木蒂則沒有說話,隻坐在旁邊品茶,眼光微不可察地從上到下細細掃過鳳予,在瞥見他脖子上一閃而過的紅痕時心中猝不及防被激起一絲怒意。
一隻手按住了鳳予的肩膀,也驚醒了木蒂。
女人淺笑道:“子渠哥哥今日怎麼會來?”
“來喝酒,順便商量商量讓吳玉出來。”顧衢說。
木蒂臉上笑意不變。顧衢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問:“你不是?”
“我自然也是。”木蒂笑歎口氣,她似乎已經不追究顧衢如何知道今日這場密宴,“但是子渠哥哥今日過來隻怕不消片刻消息就會傳到陛下那裡,得從長計議……”
顧衢卻說:“不會有第六個人知道這件事。”
劉淵已經汗流浃背:“第六個?”
鳳予垂眸不語,心中了然道:許是七個。
像是在印證鳳予的話,随即又有兩人鑽進船艙,虞恣意看見艙中衆人愣了一下,眉梢微動:“劉大人,本宮幾次三番求見都被拒之門外,原來你是偷偷來赴木蒂的席。”
劉淵隻得讪笑着推脫公務繁忙,幸得木蒂随口又将話題移開。
郭無疑沉默寡言低垂着頭,将虞恣意的披風取下來,安靜地站在虞恣意身後,任誰來看都隻會覺得這是個不起眼的侍衛。
鳳予打眼一掃一面心歎顧衢還是那個顧衢,放不下舊情;一面又下意識生出幾分思索來,想着想着又覺得做什麼給自己攬活,顧子渠的事讓他自己想轍去。
這席俨然不是給“盧澄”開的,他樂得不幹活,在桌子底下不輕不重地錘顧衢,不出所料被反擒住手腕。顧衢表面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放在桌面的手倒酒喝,桌子底下的手卻撬開鳳予的手強硬把自己的手指插進去,成了個十指相扣。
鳳予瞥他一眼,眉梢微動,那意思是——赴宴赴的是鴻門宴?
顧衢也看他——不是,沒人請我。
不請自來的顧衢俨然把自己當成了主人,他道:“長樂今日做東是為何大家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本意是想了解恣意姐姐的貪污一案。吳尚書已經被困了許久,據我所知吳家如今分崩離析。我昨日已派人去吳府送了些錢财,但總歸是治标不治本。”木蒂堂堂正正地說,“這案子已經拖了許久不能再拖下去,不管是恣意姐姐還是吳尚書,都得早日有個定奪。”
“我已去看過吳尚書,他受進酷刑至今未招供。但是檢察院查到的證據十分完備,就差贓款不知在何處。”木蒂繼續說,“吳府已經被檢察院搜了個底朝天什麼也找到。這也是此案始終無法了結的原因。”
顧衢就問虞恣意:“錢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