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文肅嘯問道:“那上面寫了什麼?”
小幺答:“我不識字。”
文肅嘯的手蓦地握緊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良久文肅嘯長舒一口氣:“罷了,你确定這東西旁人找不到?”
小幺搖頭:“我不能保證,但是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把卷軸的下落告訴你。”
“你想要什麼?”文肅嘯眯起眼睛。
小幺仰起頭,他又瘦又黑,但是氣勢卻全然不輸文肅嘯:“我要當将軍,之前那個擄走小晏哥哥的人說他要來打紅水城,等我把小晏哥哥救回來,我就帶你去找卷軸。”
開口就是要實權,不愧是鳳予交出來的人,不好對付。文肅嘯心下冷笑一聲:“好。來人,給小将軍騰一間新院子,三日後你就去軍營。”
文肅嘯走了,小幺忽地癱軟在地,眼紅耳赤心如擂鼓,冷汗起了一層層,從沒覺得這麼累過。
半晌,小幺咬牙站起來,雙拳握緊:“小晏哥哥……”
“咳咳咳!”鳳予蓦地咳嗽起來,猛的一睜眼,顧衢一張大臉橫擋在眼前。
鳳予一愣:“你安頓好流民了?”
顧衢不答俯下身來親鳳予的脖子,手順着腰腹往上摸。他常年行軍,指腹盡是老繭,劃過皮膚引起一陣輕微的疼癢,鳳予輕微蹙眉,喘着氣:“輕點……”
沒過一會兒鳳予心說幾年不見這小子變直接了,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能脫。”
顧衢已經脫光了,精壯的身體展露無疑,聞言皺眉:“怎麼了?”
“我有花柳。”鳳予唬道。
顧衢說:“胡說,之前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就已經看過了,根本沒有。”
鳳予難得被噎住了。
顧衢又繼續吻他,這次吻的地方換了一下。
鳳予猛地捂住了嘴,眼角微紅,不自主地微微瑟縮了一下,腦子漿糊似的悶做一團,心道:狗崽子如今不好對付了。
“等等!”鳳予用力把他推開。
咚——
顧衢頭撞在床柱上,捂着頭有點迷糊:“怎麼了?”
鳳予平複了一下呼吸:“咱們才相識沒幾日。”
顧衢說:“可是在夢裡我們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鳳予心中怒罵你他娘還敢做春夢!
顧衢又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嫌我是個殺人狂,不想和我同床?”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極了叼着骨頭過來卻被人踹開的小狗,微張着嘴,眉眼都耷拉下來,滿眼的委屈和茫然,甚至連頭頂的發絲都無精打采的。
鳳予又不忍心起來。
“不是,我自然是心悅你的。但是……”鳳予說到這兒頓住,須臾主動湊上去吻住顧衢的唇。後者哪兒經得住這種誘惑,猛地将人撲倒。
唇齒相接之間,身體逐漸燥熱起來,與之不同的是鳳予心底卻是一片凄涼蕭瑟,晏兒當然是心悅顧衢的,但是鳳予喜不喜歡顧衢,能不能喜歡顧衢,全是湖中月鏡中花。
顧衢忽地停下動作:“怎麼不開心?”
鳳予一怔,随即親吻他的唇角:“無事,今日隻要不弄進去,其餘的我都随将軍。”
床幔落下紅燭搖曳,隻隐約照出兩道相交的身影。
鳳予此人,金貴時是真金貴,被人戲稱為“滿漢全席不入眼,唯取雪頂一枝梅”;落魄時也是真落魄,魑魅魍魉各路神仙都能來踢他一腳。但是再怎麼金貴再怎麼落魄他也沒試過被人壓在床上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滋味。
以至于天際泛白時,鳳予已經昏過去好幾次,一副魂斷紅鸾帳的模樣。
顧衢心滿意足,開門傳膳的時候滿臉春風連左庫都看得出來。
左庫狐疑地望向床榻——自然是什麼都沒有,鳳予已經收拾齊整,任誰也看不出衣服底下微顫的腿和微彎的腰,他不過淡淡瞥了眼左庫,後者便讪讪收回視線。
顧衢朝鳳予招手:“你以後就叫他左大哥吧,他是我兄弟,就不用那些虛稱了。”
左庫:“……”他何德何能能讓鳳予給他行禮叫大哥,那可是曾經全京城最傲氣的主兒。
鳳予:“……”
顧衢:“嗯??”
鳳予面無表情拱手道:“晏安見過左大哥。”
左庫:“!!不敢不敢,我還是給您二位傳膳吧。”
顧衢樂了:“你這麼慫幹什麼,他還沒正式過門呢,按道理通房是不能上桌的,得跪侍一旁……”
話音未落,就聽身旁茶盞碎地聲,顧衢一回頭對上一雙幽幽冷冽的異瞳,不禁打了個寒顫,急忙找補:“當然晏兒不是旁人……”
鳳予卻忽地展顔一笑:“怎麼會,晏兒自當服侍将軍。”
說完他真打算往下跪,顧衢自知失言一陣頭皮發麻撲通一聲比鳳予跪得還快,誰知下一秒一陣叮當響,滿桌的早膳正正好砸在顧衢頭上。
鳳予已悠然退至一旁:“呀,手滑了。”
左庫:“噗嗤!”
顧衢欲哭無淚:“睚眦必報的小瞎子,趕緊重上一桌别把我的小瞎子餓壞了。”
左庫幽幽道:“再上隻有素面,多了流民每日餐食可就得減半了。”
鳳予微蹙眉:“你們奉旨平亂,宇文……皇帝竟不能保證糧草供應麼?”
等到素面上來,顧衢三下五除二填飽了肚子才道:“陛下有他的苦衷。”
新朝皇帝宇文堯,鳳朝宇文府遺孤,年少時也曾在京城縱馬高歌極盡風流,可惜之後宇文将軍獲罪,宇文堯由此跌入塵埃。當初武臨帝下旨殺他全家,他最後改朝換代也以牙還牙将鳳朝皇室趕盡殺絕。
陰差陽錯之下才剩了個鳳予。
這樣一個睚眦必報陰晴不定的君主,在顧衢嘴裡像個為難委屈的孩子,惹得鳳予心中冷笑不止。
“罷了,朝廷拿不出來咱們就自籌。”顧衢高聲喊,“拿地圖來。”
手下人很快拿來一張最新的地圖,鋪了半張桌子。
“大軍目前離紅水城還有一個月的路程,快馬加鞭二十日可到。咱們帶着流民緊趕慢趕估計也得一個月才能到。”左庫手在地圖上滑動,“現在離得最近的城邦是霧月城。據我所知新任太守還沒到,目前是富商彭家在管理霧月城。”
一城之主非朝廷任命已經滑天下之大稽,城主居然是個商賈。但是沒辦法,盛世商賈多低賤,但是亂世誰有錢誰是寶貝。
顧衢問:“彭宇?我好像沒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鳳予悠悠道:“據我所知他和紅水城裡的人也沒打過交道。”
顧衢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摸了摸鳳予的腰:“還好你之前在文家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