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當郁橋說完這句話後,秦序看着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郁橋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在被打量、被探究。
“哦?介紹一下。”秦序說。
郁橋靜默地盯着那幅畫好半晌,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胸口隐隐喘不上來氣,一些不算太久遠的畫面陡然湧回腦海。
那是他一生都想抹去的記憶。
“《深宮鎖龍圖》,楓朝,楓钰帝所作。”他緩緩的、看似沒有任何情緒地說道。
深宮鎖龍,顧名思義,一條本該高高在上地遊淌在天上的祥龍,卻被獵人捉捕住,用鎖鍊鎖在密不透風的深宮裡,從此不見天日。
何等屈辱?
“知道他為什麼畫這幅畫嗎?”
郁橋的喉結有些苦地動了動,搖頭:“不知道。”
秦序沉默。
郁橋反客為主:“四少,你知道嗎?”
“巧了,我也不知道。”
“光收藏不研究?”
二人對視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漫不經心的猜疑,但又都很坦然。
不過郁橋好像并不太關心秦序的答案,他的名字列在史書上,研究他的人千秋萬代,不差一個秦序。
他唯一比較好奇的是……
“這畫是真品還是赝品?”郁橋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地碰了碰牆上的畫。
“你猜。”
郁橋研究了一會兒,發現竟然是真的。
曆經八百年的塵埃歲月,卷軸古畫早已陳舊泛黃、模糊掉色,好在曆代傳承人把它保護得很好,不至于讓它變質腐爛。
哦對了,畫的右下角,竟然還能看到一個
話又說回來,秦序這麼有錢,也不可能收藏一幅假畫,多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哦對了,你從哪兒得到這幅畫的?”
一轉頭,發現秦序已經不見了。
“……”
*
秦序沒有早睡的習慣。
他洗完澡,總是要去書房看會兒書,直到淩晨才休息。 梁潮去書房找他時,他正好在看一本名叫《楓朝雜記》的書。
一看這書名,就知道内容很晦澀難懂。
“哥。我跟你說個特搞笑的事。”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指翻動書頁:“嗯?”
“就是今天你不在的時候,郁橋說煙煙毀掉的那幅《行宮鴛鴦戲水圖》是假的,然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序淡淡地問:“然後怎麼?”
梁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講給秦序聽,期間一度笑得喘不過氣。
“哥,你說這姓郁的逗不逗?不懂裝懂。他但凡有點文化,當初也不會被全網罵文盲。”
郁橋被罵文盲,還得追溯到此前某次給一個品牌的商業活動站台的時候,在現場,主動給粉絲To簽和祝福語。
結果,一句短短的“祝你阖家歡樂”,六個字裡錯了兩個字。
“祝”字的偏旁多加了一點,從示字旁變成了衣字旁。
“阖”字寫成了“盒”。
那位粉絲當場都懵了,但畢竟喜歡郁橋,所以并沒有當場拆穿。
疏漏就疏漏在,這位粉絲是個媽媽,她還帶了自己讀小學的兒子過來。
小孩兒童言無忌,看見郁橋寫的簽名以後,非常大聲地說:“媽媽,他寫錯字了。”
現場那麼多粉絲,那麼多記者,那麼多攝像機。
于是,郁橋順理成章地成了人人恥笑的文盲。
所以,一個連常用字都不會寫的文盲,突然有一天侃侃而談一些不為人常知道的曆史,誰信啊?
“哥,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梁潮說。
說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信。”
“噗——!!”
秦序看着書桌上的水,眉頭一蹙,嫌惡地命令:“擦十遍,以後禁止在我的書房喝水。”
“?”梁潮崩潰哀嚎,“哥,我們還是好兄弟嗎?”
“不是。”
“……”
深夜,萬籁俱寂。
卧室隻開了一盞落地燈,床上的年輕人睡得沉重,可能是做噩夢了,滿頭大汗,蒼白的嘴唇發出細微的痛苦呓語。
“不、不許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