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得知結果以後,劉棉情緒一直很冷靜,直到現在都還能穩住心神問出這個大家都避之不及的問題。
“每個病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但就我們接觸到的病例來看,一般是3個月到6個月。”即便見過許許多多的病人,醫生面對這樣的情況還是感到遺憾。
現代醫學發展十分迅速,可畢竟不能創造奇迹。
他們能做的也隻是盡量減輕病人的痛苦。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得知結果時,時姝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低着頭聽着奶奶和醫生的交談,用發絲遮住了臉上的表情,最後終于忍不住借口要上廁所,幾乎是逃離般躲到了走廊的消防通道裡。
關上門的瞬間,時姝積累了一晚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淚水從眼眶如線般滑落。
先是小聲啜泣,後來再也無法控制,整個人崩潰大哭,滑落在地面,身體忍不住顫抖,她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不知道何時,劉棉走了過來。
看着眼前哭成淚人的時姝,她歎了口氣安慰地抱住她,溫暖的手撫摸着時姝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地安撫她。
“好孩子,别哭了,總有這一天的。”
活了一輩子,劉棉見過了太多的風風雨雨,等到她撒手的那天,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孫女兒。
時姝還是個孩子,她和清竹都還沒見她成家,如何能不擔心她?
好在老天保佑,找到了時姝的親生父母,有了他們的照顧,她也稍稍放下心來。
劉棉抱緊懷裡的女孩兒,心頭沉重,混濁的眼睛也有些濕潤。
--
這天早上。
易均澤來到座位上,看着旁邊的空位,桌子上的課本還是時姝走時擺放的樣子,數學習題冊攤開着,草稿紙和筆随意地壓在上面。
今天也不來嗎?
從時姝請假那天算起,已經過去一周了。
當天他發過去的消息都沒有回複,易君澤知道時姝應該會很忙,耐心地等待着。
第二天他才收到時姝的回複,但隻有寥寥幾句,說自己沒關系,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見時姝不願多說,易均澤沒有再追問,隻是心裡的擔憂愈發擴大。
又過了幾日,時姝才背着書包返回了學校。
“好久不見。”她沖易均澤笑了笑,站在座位前面,像往常一般。
易均澤緊緊盯着她的表情,看上去情緒還算穩定,嗯了一聲起身給她騰開位置。
“最近課程開到哪裡了啊?”時姝不緊不慢從書包裡一樣樣掏出課本、練習冊、試卷和筆袋,随口問起上課的進度。
“數學已經新開了一個單元,英語還好,最近老師以複習為主,語文老師又講了一篇古文要求會背會寫......”
畢竟請了這麼長時間假,時姝落下的課程不少,還好易均澤都幫她記着,平時發的資料也幫她保留着。
易均澤看着正在謄寫筆記的時姝,她低着頭,一字一句地在教科書上批注知識點。
她的臉龐消瘦了些,眉眼卻更加堅定,臉上沒有出現類似悲傷的情緒,隻是整個人卻安靜下來。
之前總是坐不住的時姝,這次,再也不用易均澤提醒就主動穩住心神開始學習。
“班長,語文書我今天借回去看看,把古詩詞批注完,明天就還你。”
“沒事,你慢慢來吧,不用那麼急。”
“得加把勁啊,高考都近在眼前了。”時姝笑着說道,語氣裡有一種強裝的輕松。
時姝錯過了競賽,隻能按常規的高招升學,等待她的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除了她擅長的數學,還有其他科目等着複習。
易均澤很意外時姝這麼快就調整了狀态,以更加理智對待目前的狀況。
不知道是不是易均澤的錯覺,他覺得時姝仿佛成熟了不少,這讓他心升一絲的陌生的感覺,繼而産生的是名為心疼的情緒。
“好,有什麼問題及時問我。”易均澤溫聲說道,他會盡他所能幫助時姝,無論她要做任何決定。
時姝對他揚揚嘴角,很快又投入到學習之中。
--
接下來的時間像是按下了加速鍵,時姝抓緊一分一秒刷題複習,星期天會去醫院看望爺爺。
時清竹經常唠叨她,讓她專注學業,不要來回奔波。
關于時姝棄賽的事,她隐瞞了下來,對劉棉都沒透露。
隻說競賽的壓力太大了,自己承受不住,想了想還是決定參加高考。
而重點班裡,已經獲得保送的同學有的已經請假離校了,或是旅遊,或是休息,隻有時姝還保持緊張的複習狀态。
對于同學私下對她的讨論,時姝并不在意,她已經學會了屏蔽外界,專注自己的事情。
易均澤已經簽約海大的金融類專業,但他還是經常來學校,坐在時姝旁邊看書。
像是一種無聲的陪伴,默默給予時姝鼓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