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孟含清,都走到了這一步,沒有什麼好後悔好猶豫的了,馮耀虎視眈眈,今天這個花轎他必須上!
這樣想着,孟含清把心中所有的顧慮全都抛到了腦後,一咬牙擡腿邁進了喜慶華麗的花轎。
這一次,是他自願的。
“起轎!”又是一聲高唱,花轎被穩穩擡起,隊伍又浩浩蕩蕩往巷外走去。
街坊鄰居們早早地聚集在巷口,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迎親陣仗。
一個婦人不禁感歎:“這高門大戶娶親就是不一樣啊~瞧瞧這排場,如果轎子裡坐着的是我家閨女該多好。”
一旁的另一個婦人聽了後啧了一聲,連忙在她的手臂上一拍:“你這可不興說。”
說着又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些什麼,剛剛還一臉豔羨的婦人就立刻臉色一變,連忙呸呸呸打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語道:“不作數啊不作數,我家閨女才不去沖喜呢!”
雖然這樣說着,看向經過的花轎眼中又不自覺帶上幾分憐憫之色。
真是可惜了………
接親的隊伍一路從聚安巷出發,浩浩蕩蕩往祁府走去,一路上孟含清都能聽到花轎外沿街路人們的歡呼和祝福。
轎子被擡得很穩,不知過了多久,孟含清在花轎裡坐得腰背都有些僵直了,他才感受到轎子前進的速度漸慢,而後停下。
“落轎!”又是熟悉的高唱,轎子被穩穩放下。
到了,孟含清心想。
他下意識握緊了手,心中突然緊張起來。
他聽到外面是芳姨的聲音,說着吉祥話:“吉時已到,福運迎門,病惡不侵,慶吉有餘,請新郎迎新娘~~”
請新郎迎新娘?
孟含清以為自己聽錯了,正疑惑着,轎簾被撩開,孟含清看到一隻手伸到轎門口,掌心向上靜靜地等着。
紅蓋頭遮擋了孟含清的視野,他看不見來人的模樣,唯有這隻手他看得真切。
這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非常的好看和健康,食指上還戴着一枚色澤溫潤的白玉戒指,細細的一圈襯得這隻手更加好看。
孟含清看着這隻手,有些發愣。
不是說三少爺重病不起,所以才要娶他沖喜嗎?怎麼會來親自迎親?
而且,眼前這隻手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久病之人的手啊……怎麼會?
花轎外的人見新夫人在轎子裡沒有反應,也都紛紛起哄起來,打趣笑鬧着說是新夫人害羞了。
而這個“新郎”仿佛很有耐心似的,他一言不發,就那樣伸着手,等着孟含清。
“新夫人,下轎吧。”芳姨在窗邊小聲地提醒孟含清。
孟含清才猛然回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對方輕輕回握住他的指尖,而後微微用力,将他從花轎中牽了出來。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鼓掌,紅色粉色的花瓣被紛紛洋洋灑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在周圍人的祝福聲中,孟含清被牽着往祁府大門走去。
他稍稍偏頭往旁邊看,隻看到牽着自己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洋裝,身姿筆挺,步伐穩健。
隻單看身形,孟含清就知道對方必然是個極其健康的人。
不對,不止是健康,這身材分明可以說得上是極其優異了。
個頭也高,估摸着自己才到他肩膀的位置。
還有他邁出的每一步都這樣的穩健。
孟含清更加疑惑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祁家還隐瞞着他什麼,所謂的沖喜其實是另一個更大的引他入甕的騙局?
而三少爺根本就沒有生病?
這樣想着,他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走在身邊的人。
對方卻似有所感般突然停了下來。
孟含清一驚,還以為自己偷看被他發現了。
他連忙轉回頭,才發現自己剛剛太緊張,不知不覺被帶到了舉行成婚儀式的前廳之中。
他看不到周圍情況,但他聽聲音,周圍應該是坐了許多人,應該都是祁家請來見證婚禮的親朋好友。
孟含清盯着腳下大理石鋪就的地闆,聽着前方禮生念着吉利的婚詞,隻覺得心慌得厲害。
他琢磨着,自己嫁進祁家是不是做錯了選擇?自己是否馬上要跳入火坑了?以及他現在如果轉身逃跑的話,成功幾率有多大……
一旁的親朋們都紛紛祝福着這對新人。
“願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要互相扶持,互相愛護啊。”
這一聲聲祝福,隻聽得孟含清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行,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跷,他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一旦禮成他就真的逃不了了!
不能讓婚禮進行下去,逃,要馬上逃!
孟含清擡起另一隻自由的手,默默揪住紅蓋頭的邊緣一角,想着芳姨之前囑咐他千萬不要掀蓋頭的話,一咬牙,正欲一把将紅蓋頭大掀開來……
突然,一個聲音穿透周圍略顯嘈雜的人聲,如閃電般直直入耳,隻叫孟含清渾身一震,揪住紅蓋頭的手也一抖,剛剛那打算豁出去的一鼓作氣的勇氣也全數潰散,不敢再輕舉妄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