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并未受傷,可玥兒卻捧着頭往後退去撞到護欄之上,伴随着船身的猛烈搖晃,繼而重心不穩地被抛了出去,像隻不會飛翔的鳥兒在空中揮動着雲袖。
如清風飄過,林言甚至都不曉得軒轅明夕是如何不見的,就隻覺身旁空空蕩蕩,她不禁歎了聲:“我就說他怎麼可能如此淡定,方才不理我是在等待時機罷吧。”
加藍:有沒有可能是你演得太蹩腳噜~
碧波蕩漾的湖心,軒轅明夕原本隻是想将玥兒放到船上就無聲地撤離,哪成想南宮昱會突然閃來,比對付刺客還積極。
四目相對間,凝視着那道冰寒雙眸,他不由歎了聲,好冷冽的内力!
彼此打望間,二人各自握着玥兒的一條胳膊,誰都未有松開之意,以至于三人竟穩穩地飄在了空中。
清風逐浪,無淚劍被抱在玥兒懷裡,語氣赫然帶着些興奮:“哦喲,他們可總算是真正碰面了。”
不料話音剛落它就從玥兒胳膊肘裡滑落,眼看就要沉入水裡,南宮昱趕忙往下伸手。
哪知這一拉竟讓軒轅明夕瞬間失去平衡,于是乎三人竟同時落水!
見此場景,林言腿也不抖了,腦子也不攪毛線了,她笑得往後倒去。
這是什麼鬼劇情,兩個絕頂高手竟救不起一個弱小姑娘。什麼英俊潇灑!什麼玉樹臨風!什麼嬌酥粉面!通通變成了三毛,哈哈哈......
兩隻靈鳥各自立在她左右肩膀上遠遠觀戰,見其笑得跟麻花似的,白鸾輕輕啄了啄她的耳朵以示懲罰。
而那些黑衣蒙面人見三人落水竟未趁火打劫,反倒腳底抹油溜得飛快,于是方才還熱哄哄的船頭霎那間就變得清風雅靜。
隻有三個落湯鴨濕嗒嗒地坐在船頭,靜默,無聲,頭頂仿佛飛過了一群嘎嘎亂叫的烏鴉。。。
瞧着主角都已就位,林言趕忙扯下自己發酸的嘴角,拍了拍心口,颠颠地往湖心殺去,怎麼她也得表現出積極護主的模樣來,而且也絕不能讓軒轅明夕給跑了!
待兩船靠攏,她三步并作兩步爬到大船上,一溜煙奔過去将玥兒摟住,又提了嗓子故作震驚:“哎呀,我的小姐,怎麼還落水了啊!”
罪魁禍首的南宮昱動了動唇角,似是要開口,不過終究還是裝了啞巴。
“蓮兒,我沒事。”
“小姐,方才可吓死我了喲,還好遇見了袁公子,他不僅幫了我,還仗義出手營救小姐,袁公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幫?”杏眼微蹙:“你可是遇到了何事?”
“哦,沒,沒,我愛你小姐,不要擔心,我就是摔了跤,不疼不疼的,”林言趕忙擺了擺手。
玥兒點頭對軒轅明夕道了謝,面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同樣不好的還有南宮昱,一副冰碴子挂到眉毛的表情,他斜了眼嘴裡說着奇怪話的某人,仍舊未發一言。
見此情形,軒轅明夕非常有眼見力地起身做拜别禮:“姑娘既然無事,在下便就告辭了。”
告什麼辭,這是你的皇妃,你咋就不積極點呢!
林言忙不疊地揚起聲來:“等等......袁公子既然救了我家小姐,我們當是有所報答,是吧小姐!”
天仙打了個噴嚏,粉面含笑:“蓮兒說的是,不知袁公子住于何處,待我收拾妥當定登門緻謝。”
溫潤之聲客氣道:“姑娘無須記挂,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林言趕緊接過話茬:“哎呀,袁公子這可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家小姐可是有恩必言謝!”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有來有回,隻有南宮昱像啞巴新郎,沉默得如一尊石像。
“哦喲,小昱昱,你不是挺能貧的嘛,眼下怎麼啞巴的了,對面可是你的情敵,啧啧,長得可真是豐神俊朗。”
無淚劍貼着他冰涼的肌膚,言語間很有些幸災樂禍。
同為靈物,果然還是加藍最會疼主人,忙借機勸道:“小夕夕可别客套了,這可是你們認識的好時機噜。”
軒轅明夕本就有意相逢,便不再推辭:“在下暫住來福客棧。”
“喲,可真是巧得很,我們也住在來福客棧,不如——”殷切地相邀還未出口就被截斷。
沉默許久的南宮昱終于找到了舌頭,他貌似勾起嘴角,實則沒笑到眼裡:“承蒙袁兄今日出手相救,我們既如此有緣,何不相約淺酌。”
說罷,他溫情脈脈地低頭凝視着玥兒,看上去很像是在宣誓主權。
還不到一天,這眼珠子都快滴出水來了,果然會裝!
林言可真想變成一把劍把他脖子給抹了,又想到無淚劍,她趕忙抖擻着細胳膊将玥兒摟緊了兩分,生怕他再湊過來一些。
她見其護主的表情與昨夜如出一轍,軒轅明夕微揚眼角:“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兩位姑娘,船上風大,不若先回客棧稍事休整。”
天光漸弱,雲影徘徊。青石闆上甚至沒得半個路人,徒留紫藤花在風裡來回晃蕩。
高高的圍牆後背立着道挺直身影,黑衣蒙面人齊刷刷跪了滿地,其中一個道:“西護法,那人并未使出任何與天狼堡有關的招式,況且他出手也未含殺氣。”
“我知道了,都撤下吧,”身影轉頭,溫和的陽光打在他冷白的側臉,還怪好看。
此人乃是暗影閣的西護法,冥河。
暗影閣,江湖中聲名鵲起的殺手組織,隻要出得起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它都可以接手。而且至今無人知曉它真正的據點,亦不曾有人見過閣主的廬山真面,乃是惡龍不見首尾。
茂密的高樹杈子上,冥河凝視着林言的背影,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胳膊,眼裡瞧不出是個什麼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