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她是誰的女兒,想想那個人把她送到他身邊的目的,不能心軟,絕不能心軟。
思及此,他瞳孔一縮,卻仍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陛下……”
“别喊我陛下。”他低頭咬着她的耳朵,微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喊我的名字……”
這是他做的第二件錯事。
他把他的名字告訴了她,那個已經被他舍棄的名字告訴了她。
直至今日他也搞不清那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在她身上接二連三地犯錯,難道他是那種沉迷女色就不顧後果的人嗎?
他無法回答也無法面對自己的責問。
“陛下……”
她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他難得的關心令她的臉更紅了,她搖着頭說:“我沒有覺得不舒服……”
“那就好。”
“陛下後悔了嗎?”
看到他穿上衣服,她遲疑地問。
他側頭,看見她的小手攢得緊緊的,像是害怕聽到他的答案。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會怎麼樣?”
“那妾身就……”她的小臉立刻垮下來,委屈巴巴地說,“盡量不出現在陛下眼前。”
聞言,他輕笑道:“隻是盡量不出現嗎?”
“嗯,因為我做不到不見你。”她如此坦誠道,“見不到陛下對我而言是比殺了我還難受的懲罰。”
聽到她的話,他卻沒有一絲喜悅。
“你不應該把你的弱點暴露出來。”
“妾身說過妾身信任陛下。而且……”她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
“而且妾身很高興陛下能夠和妾身說你的名……”
他蓦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不要念出那個名字,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那個名字,如果你還想好好待在我身邊。”
她睜大眼睛,拼命地點頭,她試圖用眼神告訴他,她絕不會把他的名字告訴任何人。
他松開了手,她立刻說道:“陛下妾身就是死也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名字。”
她的承諾,他聽進去了。
“死也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麼……”
他喃喃自語,幾不可聞。
時隔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當初他得知杜麗娘懷孕時,他的心情竟意外的平靜。
大祭司以為自己的女兒懷上未來的儲君就達到了他的目的,可事情總是會有偏差。
“怎麼辦,娘娘她生的是雙生子……”
“不會吧?居然是雙生子!”
他能想象大祭司的臉色有多麼不好看,但他并不想看到她露出如此罪疚的表情。
“陛下…對不起……”
她又向他道歉了。
“這不是你的錯。”
他的大掌拂過她濕軟的長發,他的安慰并不能讓她好受些,他知道,但他還是想安慰她,安慰這個隻是被利用的女人。
她永遠不知道,即使她沒有生下雙子,他也會讓她生下雙子。
北帝深幽的目光落在神樂真尋的身上,她完全不像杜麗娘,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她娘親的影子。
她不像她。
這不是一件壞事,他可不想再犯同樣的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
“陛下,南國使臣求見。”
南國使臣是嗎?他微微勾唇,是她耍的花招,還是她的繼子,又或是她的情人想和他過過招?
有意思。
自從大祭司及其勢力被他連根拔除後,他就沒再遇到能讓他花心思應對的人或事。
南國使臣帶來了問天鷹的手谕,要求北國立刻停止對南國邊境七城的襲擾,否則後果自負。
“後果?你為什麼不讓你們的皇帝去問問他的父親,當初是怎麼占了我北國的地建立的七城。”北帝的眸光微微一冷,“若說後果,那也是你們南國該承擔的後果。”
“邊境七城是先皇與北國簽訂條約後才動土建造的,如今是您北國反悔,視盟約于不顧……”
他打斷南國使臣的話:“當初和你們簽訂所謂‘盟約’的大祭司已經因為謀逆和叛國罪被除以極刑。他所簽下的任何條約理應廢棄。”
仿佛知道他的回答,南國使臣在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那就由在下轉達吾皇的口谕,若北帝執意要侵擾我南國邊境,那麼我們隻能以戰争結束分歧。”
“很好,那你也替朕轉告問天鷹那小子,戰場上見。”
不愉快的會面,卻都在雙方預期中。
南國使臣走出大殿,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對走在身側的侍衛說:“北帝早就想開戰了。”
那名“侍衛”微微颔首,目光則望向層層宮牆之後。
覺察到“侍衛”的目光,南國使臣輕聲道:“咱們的太後不會真在北帝的後宮裡吧,丞相?”
喬裝成使臣護衛的杜絕沉吟道:“嗯,我在北國的‘線人’親眼看見她被北帝的人帶進宮。”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杜絕沒有回話,因為對他而言,壞消息不止這一個。
“我會在開戰前,将她帶回南國。”他攥緊長指,嗓音沙啞地低語道,“不論用什麼辦法……”
無論她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