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一圈這些體格強壯的官兵,他們似乎并沒有打算對他做什麼,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神樂真尋也注意到了那些官兵并沒有跟着離開,于是她問道:“陛下是何意?”
“陛下是想保護殿下和殿下身邊的人。”
“保護是嗎?”她語氣雖然平和,但水眸裡掠過一絲冷意。
“當然,陛下很重視殿下和殿下的朋友。所以陛下讓奴才和殿下說,東國使館那邊的事,殿下也無須擔憂。”
不再滿足于暗中監視,那個男人是要和她攤牌了嗎?神樂真尋微微勾唇,詢問身旁的内侍:“你怎麼稱呼?”
“奴才李錦,殿下可以叫我小李子。”内侍雖略略彎腰,但态度卻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她打量了這個瘦高的内侍一會兒,輕聲低語道:“我記住你了,小李子。”
李錦微微一笑:“能被殿下記住,是奴才的榮幸。”說罷,李錦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坐上候在門口的轎子。
坐上轎子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重兵把守的别館。看到原本停在屋頂的鴿子飛走後,她才撥開簾子,坐上轎子。
***
這一次,北帝沒有在大殿接見神樂真尋,他将她喊去了他的禦書房。
一踏入禦書房,神樂真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而她身側的李錦也在行禮後悄然退出書房。
他站在書桌後,放下手中的毛筆,擡眼望向站在門邊未動的她:“為何不走近一些?”
她微微低着頭,回道:“我怕打擾陛下的雅興。”
“怎麼會呢。”他勾起薄唇,深幽的目光緊緊鎖住她嬌柔的身子。
她依舊沒有動,她清楚她躲不開這仿佛剝去她外裳看透她内裡的目光,她也沒想躲。因為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要與他這樣面對面。
“你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朕一樣。”北帝輕笑出聲,狀似不經意地提到,“前任南皇就是被你…姐姐殺死的吧?”
聽到他的話,她微微一笑,學他剛剛的語氣回道:“怎麼會呢,陛下多慮了。我和阿姐不同,我沒有那麼厲害。”
“是嗎?”他不置可否道,“在朕眼裡,你和你姐姐一樣優秀,都是朕的好孩子。”
多麼虛僞又令人作嘔的說辭,可她卻還是能笑着面對他:“不知陛下特地叫我來,是有何事?”
他盯着她白淨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朕與你多年未見,想好好叙叙,培養一下感情。”
她面不改色地反問道:“陛下想怎麼和我培養感情?”
他繞過書桌,緩緩走到她面前,低聲道:“自然是要更深入了解你。”
她微微一怔,面上卻不顯露出絲毫驚訝:“陛下意欲何為?”
他輕聲笑了,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谑:“我想更了解你,了解你所藏的秘密和你這次來北國的真實目的。”
她沒料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于是也輕笑一聲掩飾心中的訝然,然後回道:“當然是因為南國的新皇容不下我,他編造了謀反的罪名處決了我的養父又軟禁我阿姐,還四處通緝我。”
“你上次見我的時候,可沒有說那是編造的罪名。”他微微眯起狹長的眸子,無名指戴着紅瑪瑙的手伸向她香軟的黑發,但伸到一半便停在了她的耳旁,“你倒是很大方地承認了,你就是想弄死問天鷹,還你姐姐自由……”
聞言,她倒是很鎮定地轉向他:“我是這麼說的嗎?”
“我的兒,你連故意賣破綻給朕這一點,朕都很喜歡。”他說着,收回手,背過身,一邊踱步走向書桌一邊喃喃低語道,“朕好像能理解問天湘那個瘋子為什麼會娶你。”
他既已把話說到這份上,她再演下去似乎就多餘了。
所以她隻是偏了偏頭,直截了當地問他:“你想怎麼處置我?”
“你不是很會算計麼,你會想不到朕要怎麼處置你?”
他拿起桌上的毛筆,轉身望向她,那張好似未被歲月侵蝕的俊顔掠過一絲玩味還有冷意。
“不過這确實是一個值得朕好好想一想的問題。畢竟你都不遠千裡主動送上門了。”
她的眼中并無畏懼之色:“看來陛下不想立刻處決我呢。”
他把玩着手中的筆:“小丫頭,别得意,朕可以随時處置你。我不是問天湘,我不會像他一樣為了給我找不痛快而留着你。”
“哦?”她輕輕挑眉,嘴角泛起笑意,“原來我嫁給問天湘還能讓你不痛快?那可真是出乎我意料。”
她終于動了,蓮步輕移地走向他。在離他不到一步的地方,她停了下來。
“我該稱呼你北帝,還是稱呼你父親,亦或者直呼你的名字呢?”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低頭靠近她笑盈盈的嬌顔,猶如威脅般沉聲道:“你可以喊我的真名試試,但我不保證你能活着走出這裡,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