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站出來,陸軒冷哼道:“算你還有一個男人的樣子。”
“陸公子有何指教?”他直視着他,就像等着他出招。
“指教談不上。”陸軒盯住眼前這張看着俊俏但已經流露出些許威壓的臉,即使能感覺到從杜絕身上隐隐散發出來的氣場,但他好像還是沒把這乞兒放在眼裡,“我隻想問問你到底要多少銀子才願意離開她。”
“我不要銀子。”
“難不成你想要金子?”
“我什麼都不要。”他側頭望了一眼她,然後一字一句道,“我隻要她。”
“就憑你?”陸軒睨着杜絕,眼底盡是輕蔑。在他看來,杜絕縱使儀表不凡,也掩蓋不了他卑賤的出身。他根本就配不上他心裡宛若神女的她!
若不是她一直護着他……
一絲殺意掠過眸子,他暗暗蓄力于掌,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掌解決掉這個礙眼的乞兒。
然而原來待在一旁的神樂冥卻忽然站出來打圓場。
“陸賢侄,你可别沖動,他就是癡人說夢……”
“侯爺,我是認真的。”可杜絕并不打算領神樂冥這份情,早在神樂冥領着陸軒來馬廄的那刻,他就看穿了神樂冥拙劣的僞裝。神樂冥不就是想借着陸軒之手,除掉他嗎?
神樂冥的确是這麼想的,不過杜絕不知道神樂冥和神樂真尋私下的約定,神樂冥其實不敢真的除掉他,假如陸軒氣急動手,那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他站出來當和事佬。
但他沒想到杜絕竟這般不上道,就是學不會“知難而退”。
“杜絕我當初收養你,是念在你可憐,你怎能如此恩将仇報,肖想我的女兒?”神樂冥說完還特意瞄了一眼杜絕身後的她,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他一邊覺得納悶一邊壯着膽子往下道,“你不會以為我會同意把我家真尋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吧?”
“侯爺,我自知現在一無所有,因此我隻求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神樂冥看着杜絕,接過他的話,問,“你不會是覺得自己真能考上狀元吧?你别做夢了!你連楓林書院都進不去,更不用說考上狀元!”
盡管他極盡羞辱,杜絕卻未見絲毫退縮:“是不是夢,也要做過才知道。”
“你!”
或許是被杜絕的态度氣到,神樂冥正欲發作,就聽見身旁的陸軒喊了他一聲:“伯父。”
“嗯?”
“他既然要機會,我們就給他一次機會。”陸軒說着走向馬廄中的一匹馬,他伸手輕撫着馬的鬃毛,側頭望着他道,“杜絕你有膽量就來和我賽一次馬,你赢了的話,我便承認你有資格成為她的夫婿。”
“……”
杜絕還沒開口應下,神樂冥就捶手道:“陸賢侄提的這個比賽可以啊,不過如果你輸了……”
神樂冥故意停了停。
“你就得給我滾出侯府。”
是啊,隻有繞過神樂真尋,讓杜絕自己立下“輸了就滾蛋”的承諾,他才有可能在避免違背與她的約定下,使礙眼的他滾得遠遠的。
答應吧,你會答應的吧?畢竟你是她選中的男人——…
“好。”
他答應了。
他果然答應了!
神樂冥來不及暗自竊喜,便接收到了一道冰冷又輕鄙的目光。
這道目光來自他冰雪聰慧的女兒,無所不能的女兒。
她就這麼站在那個男人的身後,靜靜地欣賞着他們的表演,然後無聲地輕嘲。
“就這,父親大人?”
***
馬廄旁邊就是訓馬的馬場,場子繞着茂密的林子,用木欄杆圍成一圈。
杜絕和陸軒各自騎着一匹馬,走向塵土微揚的馬場,他們将在這裡比試騎術。
“這兒既是起點亦是終點。”站在入口木圍欄旁邊的神樂冥向他們宣布着規則,“你們誰先跑滿一圈,誰就赢了。”
講完規則,他還特意轉向站在他身側的她,似乎在征詢她的意見又似乎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父親既已決定,女兒沒有意見。”她柔柔地輕聲道。
然而她越是表現得溫馴,越讓神樂冥心中感到不安。
她是不是非常自信杜絕會赢,還是說她暗中準備了什麼保證他能赢?神樂冥不由地開始揣測。
于是他試探地問道:“女兒你應得如此幹脆,就不怕他輸了?”
“他輸了不正好遂您願嗎?”她越過他的肩頭,望向已經騎着馬就位的兩個男人,“您不是巴不得他滾出侯府麼。”
“我可沒有,這是他自己要和陸軒比的,我難不成還攔着他?”他倒是把關系撇得很清。
不過她看得也很清。
“父親這麼努力不就是想讓女兒别和他在一起嗎。”她微微一笑,笑意帶着些許譏嘲,“可惜父親你努力錯方向了。”
“什麼意思?”神樂冥還沒弄清神樂真尋話中的意思,就聽到陸軒的催促。
“伯父,勞煩你發令。”
“嗯。”帶着疑惑的神樂冥看了看自己神情未變的女兒,他看不透她的心思,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但沒關系,隻要能趕走那個乞兒,就算他看不透她的心思,她也得按照他期望的路子走。
對,這場比賽……神樂冥望向隐藏在對面林子裡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狡谲的笑。
杜絕他必輸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