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輪拉扯過後,青稚雅得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葉竹青居然是清平樂公社裡人,壞消息是沒試探出來是不是梅鬼華。
對于清平樂這個打着她粉絲團旗号,疑似暗宗分支的組織,青稚雅關注好久了,隻是一直沒騰出時間來調查,如今有個成員正好撞進手裡,咳咳,正好遇見,她可得好好把握。
那日回到隊伍中之後,他們在軍營裡受到了歡迎,雖然大部分人沒有站出來,但他們都敬佩在那般情況下冒風險出去救援的戰友。
青稚雅同葉竹青、風晚、沐離音、萬九幾人的關系也迅速拉進,到快結營的時候,幾人都成為了不錯的朋友。
新兵營的結營期一般都趕在年前,甚至還形成了年前最後的節日——祈安日,慶祝一群保家衛國的兵卒誕生,整個北域載歌載舞,為即将上戰場的英雄祈福,祈禱他們大勝,祈禱他們每年都能回來過年,祈禱他們建功立業,走出自己的輝煌。
大校場上,寒風呼嘯,鮮紅的橫幅上書各種口号,台上講話的教官陳詞慷慨,台下身着筆挺軍服的士卒神情肅穆,青稚雅卻走神了。
她也不算是第一次參軍了,比起南域帝羅聯族組織起的以貴族為統帥,凡人和散修編為士卒的模式,北域顯然更偏向于将凡人與修士混在一起,大家都從底層做起,能者居之,而這樣的隊伍也更有凝聚力。
這是同營訓練的兵卒們最後的齊聚,誰都不希望同袍死于戰場,誰又都知道,上了戰場,這條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青稚雅眨眨眼,呼出的白氣似乎都要凝結成冰,這裡實在太冷了,她有點想師門了。
三垣弟子以匡扶天下為己任,每天亦有同門殒命,他們都知道前路可能遇到的危險,他們都心向往之,能夠死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不算遺憾。
所以,大家,要活着從戰場上回來啊。
她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同時暗暗發誓,要剿滅暗宗,封住地縫,讓魔道不再害人。
“财财?财财?”風晚揮着手在青稚雅面前晃了晃,兩人室友半年,關系已經很親近了。
青稚雅回過神,風晚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邊走,“别發呆啦,走,吃大餐去!”
青稚雅擡眼四顧,發現台上早已空無一人,隊列整齊的方陣也散成無數小團體,大家同自己親近的朋友說說笑笑,往外邊走。
街上張燈結彩,黑色軍服的士卒混在常服百姓中毫不突兀,甚至因為這身軍服,格外受優待。
青稚雅受寵若驚地接過比正常分量多許多的羊肉串,正想補銀子,卻被店主擺手拒絕,帶着北域腔調的話語傳入耳中,“小姑娘多吃點,上陣殺那幫魔崽子更有力氣。”
旁邊的顧客對于自己的簽子上肉塊稀疏、軍服青年的簽子卻滿滿當當無甚異議,見他們無措地看過來,還笑着打趣,“吃吧吃吧,沒有你們哪來我們在後方的安穩日子。”
軍人的福利待遇是好,但那都是他們拿命拼來的,是以即便後方物資管控再嚴苛,軍需品都不會打半點折扣,他們是城池州府安全的保障。
“謝謝。”青稚雅鄭重地道,“我會努力殺敵,讓大家盡快過上太平日子。”
周圍百姓都投來慈愛的目光,羊肉攤邊上的烤馍鋪子裡,年邁的阿婆沖青稚雅和風晚招招手,兩人怔了一下,擡步走上前。
“閨女啊,嘗嘗我家的烤馍,熱乎着呢,還有胡辣湯,驅寒。”阿婆招呼着老闆給兩人端上自家的小吃,青稚雅眼疾手快地把一錠銀子塞進阿婆手裡,好像生怕她不收。
阿婆果然推拒,“你們剛結營,身上有多少銀兩,還是留些在身上,家裡人也等着你們寄錢回去,我這小本買賣,虧不了,就是瞧見你們,想起我那閨女。”
瞧老妪臉色與周邊人聽到這話的反應,不難猜測阿婆家的閨女也是上了戰場的,或者說,在北域,往上數三代,基本上每家都出過以身許國的無名英雄。
“婆婆,我這是瞧您手藝好,想多買些給我的同窗帶過去,叫他們也嘗嘗。”青稚雅笑着把阿婆還銀子的手往對方懷裡推了推,故意用輕快地語氣道,“等我從戰場上回來,再到婆婆家吃烤馍、喝胡辣湯,到時候帶着我的朋友,讓他們吃現烤的。”
“好,好,等你再來,婆婆給你做。”阿婆受到了安慰,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淚,讓阿公用油紙包包好,交給青稚雅的時候手都在微微顫抖,朦胧的目光好像在看另一個人,“閨女,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青稚雅光滑纖白的手撫上阿婆蒼老褶皺的手背,認真地道:“我會回來的。”
風晚望着兩人交握的手,腦海不自覺想起那個慈愛溫柔的女子,每每她出門遊玩,也會叮囑早些回來,她在心底默默道:我也會回來的,娘親。
無論走多遠,遊子都會歸故鄉,孩子都會回到母親的懷抱。
北域有它獨特的美食,從街頭走到巷尾,青稚雅被迷花了眼,春餅、拔絲地瓜、驢打滾、驢肉火燒、粘豆包、土筍凍、脆鍋巴、水煎包······
“晚晚,這個奶茶是鹹的诶?好好喝哦!”吸溜着特色飲品,青稚雅眼睛都睜大了,“裡面還有彈彈的小圓子!”
“是芝麻圓子,或者芋圓,或者紅糖珍珠。”風晚也捧着杯奶茶,手上暖暖的,她吸了一大口氣,愉快地眯起眼,“其實我更喜歡豆腐花生碎。”
“什麼味道?”青稚雅眼睛圓溜溜的,寫滿了好奇,風晚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根新的管子遞過去,“你嘗嘗?”
青稚雅接過新管子,在風晚的杯子裡吸了一口,驚歎,“果然是不一樣的味道,而且你的是甜的。”
“我要了三分糖,你點的應該是鹹奶茶。”風晚這個本地姑娘顯然比她有見識得多,見青稚雅想把自己杯裡的奶茶分享,擺了擺手,“我從小到大不知道喝過多少杯,你喜歡的話就多喝一點。”
青稚雅笑得眉眼彎彎,“晚晚,你真好。”
風晚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無奈道,“不要一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了,人在江湖,有點警惕心。”
“可我們是戰友呀。”青稚雅又吸溜口奶茶,眼神就像入門宣誓時那麼堅定,“戰友是可以托付後背,交付生死的朋友!是特别特别特别鐵的朋友!”
風晚覺得懷疑對方在結營演說上發呆的自己太草率了,這家夥絕對是被洗腦洗得最嚴重的那個,其他人發呆她都不可能!
“滿江紅的表演快開始了,我訂了包廂的票,走吧。”風晚指了個方向,是座燈火輝煌的樂坊,上書三個字蒼勁有力,鐵鈎銀劃,雖隻是樂坊牌匾,卻透着股肅殺。
青稚雅出于對所有詞牌名店鋪的警惕,打探道,“這家樂坊很有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