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衛生巾是可以貼穩的,不是坑錢貨。”李二姐以前從沒在外褲裡側貼穩過衛生巾,深深贊同養母的話,衛生巾就是坑錢的,好女人都用刀紙。
從内褲和衛生巾開始,李二姐漸漸知道了外面的世界,自己的故事苦的不像發生在21世紀。等到李二姐年紀漸長,又發生了幾起村裡女孩兒私奔不回家的事情之後,養父母逼迫李二姐結婚。他們已經看好了村裡大戶,願意花三萬的巨款娶李二姐。
講道理、下跪哭求、鬧到大隊長那裡,什麼辦法都試了,沒用。李二姐走進了派出所,警察來查了,彩禮是民間習俗,家裡沒有硬綁人,批評教育之後,無奈離開。
李二姐立刻千夫所指,養父母跳着腳罵她白眼狼,不嫁人肯定是外頭跟了野男人;弟弟不肯吃她做的飯,東動則打罵嫌棄她髒;周圍人指指點點,說她不自愛,傷風敗俗。
舉世非之二不加沮,這是聖人。李二姐隻是普通人,自卑、敏感、沒能力的普通人。
李二姐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找親生父母,不知付出怎樣艱辛的努力來到槐花鎮,迎接她的是緊閉的房門和揚言不認識的親生父母。
幸好,幸好,在水廠家屬區的門口,李二姐遇見了李河。
李河自己過得也艱難,他瞞着高考成績,拼命打工掙錢。雖然在老師的幫助下申請了助學貸款,可生活費不包含在内啊。
李河把二姐安頓在槐花鎮,被父母撞見,提前被趕出家門。李河帶着二姐到了武漢,給她租了房子、找了工作,姐弟倆相互照顧,日子也能過。偏偏,李二姐的養父母帶着一幫人找上門來。
李二姐的身份證被扣在養父母手裡,他們通過身份證查詢到了李二姐的落腳地,直接過來逮人。姐弟倆急中生智,謊稱兩人是情侶,李河願意出彩禮。
養父母的思維還在清朝,當初又哭又求又報警都沒松口,如今聽說李二姐能換彩禮,他們就放手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養女。
李河和二姐養父母掰扯,養父母獅子大開口要十萬,李河拿不出,最講價到五萬。三萬現金,兩萬金首飾。
養父母本不同意,李河直接說:“反正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們要不同意,直接帶走。”
李二姐撒潑,說自己已經懷孕了,回去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養父母的古董腦袋就認這種歪理,不是第一次的女人不值錢,生過孩子的女人更不值錢。養父母帶着老家來的一群壯漢守着李二姐,放李河去籌錢。
“報過警,不行,隻調解。去工作地方鬧,老闆不想惹麻煩。老家回不去,二姐跑了他們能找到。我要讀書,隻能這樣,先保住二姐。”李河的聲音越來越低,嘴唇翕動着,想要說出一個“求”字。明明他求老闆、求老師的時候,很會說話的,可在竹青面前,死活說不出這個“求”字。
竹青看過他帶來的資料,判斷這件事是真的。李河會為哥哥的行為彌補,為母親的無禮道歉,為姐姐的生活奔忙,他不是壞人。
“有手機嗎?”竹青趕在他開口祈求之前問。
“有!”李河摸出一個碎屏的二手機,手忙腳亂打開二維碼。
看着到賬頁面,李河眼眶頓時濕潤,他把頭埋得更深,不敢讓竹青看到他到的表情。
“有回去的車費嗎?”竹青追問。李河太瘦了,再穿一身黑,名副其實的竹竿。
“有!”李河撿起地上的書包,把一張借條塞進竹青手裡,“我會還的。”
說完,李河飛快跑遠,他坐最早一班火車回武漢城中村的出租屋,二姐在那裡等他。他有親人,過了眼前坎,他會養好自己、養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