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就随着一陣拂面而來的風一溜煙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在他走後,江詢舟那算是徹底沒了困意,于寒風中坐了片刻。掌心落下的時刻,聲音也冷不丁地響起:“聽得差不多了,也該現身了吧。”
謝泉清知道這次是說的自己,倒也不加隐瞞。果斷現了身。
江詢舟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怎麼很驚訝?”
其實也不算。江詢舟此人他一向是看不透。
江詢舟倒是難得有興緻地與他解釋起來,“别說是你,就連這方圓之地藏了什麼人?藏了多少人,我都一清二楚。”
什麼?
謝泉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詢舟:“這些人裡有來自南璃,東虞,江湖,魔教,還有……哼!他們齊聚在這裡,無一例外都是為了你。但是你放心,有我在,他們斷然不敢如此放肆。”
謝泉清:“多謝前輩。”
江詢舟又道:“方才姚汪雨所言,你也應該……”
謝泉清點了點頭,“嗯。”
江詢舟看着他一直是一塊悶悶的木頭,“依我看,他們此番對于宴不臣那是勢在必得了。你?算了,隻是可惜了,一旦宴不臣再次出了什麼意外,以緻《華陽策》一卷落在玄月門那些人手裡,這天下間……倒是愈發毫無甯日。”
謝泉清依舊沉默不語。
江詢舟又道:“方才姚汪雨雖未能明說,此番全貌,但我也能依稀猜出點什麼。三日後,扶興鎮,玄月門自稱要在此舉辦什麼正統之宴,邀請西冥府在内的衆多魔教之人。據說此次派出的誘餌之大,無一不讓魔教之人為之動容。我雖不清楚這場宴會的頭彩,到底是什麼但隐約能猜出與上一任魔教宗主有關。而單憑這一點,宴不臣就一定會去的。至于其他……那我們就敬請好戲開場吧。”
謝泉清依舊倔強:“依宴不臣的本事,我自當不用擔心。”
“哦?”江詢舟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你确定嗎?”
謝泉清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思緒倒是不自覺地被那個昏暗洞穴裡的夜晚牽引,當時他隻覺得肩膀一痛,整個人便就此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自己的身子倒是也比着以前好了不少,這期間宴不臣做了什麼,他不得而知。
而此番魔教中人如此興師動衆,其實有很大可能就是:宴不臣在那時因為此等負了傷。
想法湧現出腦海的那一刻,謝泉清的心在一瞬間被猛然提起,而後緊緊的,像是被人攥在手裡似的,緊張了極緻。
江詢舟再度提醒:“三日,不過彈指一揮間。”
這一次,心底的想法終究是沖破了那些所顧慮的條條框框。
他想就此抛開一切,來到他身側。
謝泉清轉身之際,江詢舟的聲音再次傳來:“半個時辰後,藏在周圍的人會突然出現神志不清之狀。”
謝泉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謝前輩。”
江詢舟:“走吧。”
謝泉清:“多謝。”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江詢舟心底好像突然有一塊大石頭就此落下,跌落在他風平浪靜的心底,又在片刻之後掀起陣陣漣漪。
他目光所及之處,好像突然多了故人的身影。念叨之間:“攬風一宿,為君别。攬風呀,轉眼間,你都走了這麼多年。可這天下還遺留着你闖下的禍。我呀!這麼多年,倒也是老了。老了,這江湖是年輕人的,我這把老骨頭,倒也是就此快要闖不動了。說不定,哪日咱們就會就此相聚。”
可話音落,回答他的隻有無盡的寒風纏繞在林間。彼時月光也順勢落了下來,江詢舟垂眸間看到的是他兩鬓漸漸染白的青絲。
又是一處,月光灑落之地。
上好的廂房内,門窗緊閉。一人坐在幾乎快要燃盡的燭光前,拿着一方帕子仔仔細細擦拭着那把冷冽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