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寒風自頭頂呼嘯而過,裹挾着凜冽的肅殺之氣,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這片名為藥王谷的地界上瘋狂地攪動着。就在這股寒意氣勢洶洶的準備撲咬落入厮殺之中的人們時,一把刀刃也在同一時間精準無誤的落在被弟子團團護住的應拭雪身上。
這下倒真成了禍從天降,應拭雪下意識的攥緊了輪椅的扶手。千鈞一發之際,謝泉清握着不知從哪裡尋來的長劍,赫然擋下。吃力的同時,他看向護在身下的應拭雪,“應谷主,沒事吧?”
應拭雪聽着他的話語,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做了什麼手腳,動作僵持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謝泉清當即看向一側的弟子吩咐道:“還不快把應谷主胡送到安全的地方。”
“是。”
應拭雪的目光這才從他身上移開,緊扣着扶手的手也在那一刻緩緩松懈。
羅老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這副鬥笠,“剛才老子便察覺你不順眼,果然是來攪局的。既然如此,那我羅老漢就成全你!”
謝泉清:“少廢話!”
片刻間羅老漢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汗珠不知何時已經打濕謝泉清兩鬓的發絲,身後的腳掌在松軟的土地上越陷越深。
再這樣下去,隻怕是撐不住多久。
此刻,虞三娘在處理完手頭上的敵人後,看到這一幕,縱身一躍高喊着:“羅老漢,我來助你!”
謝泉清眼見虞三娘揮舞着長鞭襲來,他知道機會來了。抓住機會,側身一躲,順利離開羅老漢的控制範圍,腳掌穩穩的落在一側的石磚地上。
羅老漢眼睜睜的看着到手的獵物,就這麼從自己手裡掙脫,自是不甘心,罵了句:“媽/的,臭娘們!”
随即再一次揮動大刀向他襲來,虞三娘則是趁着謝泉清縱身躲過的間隙,将長鞭再一次死死的纏繞上他纖細的腰肢。同時,羅老漢的大刀落下,徑直揮落他頭頂上的鬥笠。
鬥笠在地上翻滾,寒風順勢吹起殘破的紗簾。耳畔的打鬥聲時而緊促,應拭雪猛的回頭在盯住謝泉清面容的那一刻,徹底陷入無聲之地。
這邊,長鞭緊了又緊,謝泉清隻覺得有些喘不上氣。再次擡眸的時候,虞三娘與他隻有分寸之地,她修長纖細的指尖輕輕劃過謝泉清白皙光滑的臉頰,“這位公子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面了。怎麼?這才離了那個老東西的多久,就再次落到老娘手裡了?看來他也不是很在乎你,要不你跟我走吧!這長相,我倒是喜歡。”
“你做夢,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謝泉清說着閉上雙眼,腰間的長鞭也在那一刻松了松。隻不過這場針對謝泉清的玩鬧才剛剛開始。
虞三娘驚喜:“喲!這性格,還是這般潑辣。怪不得那老東西喜歡,老娘我也喜歡。”
這羅老漢可不答應,“臭娘們,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媽/的,敢從老子手底下搶人!!”
虞三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閉嘴!各憑本事罷了,你要是敢壞了老娘的興緻,老娘刨了你。”
話音落,指尖繼續在謝泉清臉頰上遊走,“公子你考慮考慮?是跟他走還是跟我走?他這個人呀!粗暴的很,公子這細皮嫩肉的,隻怕是受不住!”
謝泉清沉默不語,他的态度早已經在方才表露。
“對了,與你一起的那位小公子呢?那位小公子,我看着也是喜歡,不如就一起吧?”虞三娘見狀來了興緻,指尖順勢向下撫摸着謝泉清的脖頸,在謝泉清睜眼的那一刻,桎梏感接踵而至。
謝泉清瞪大了眼睛,目光匆匆掃視周遭,在看到宋祈閱被藥王谷衆人護在身側的那一刻,懸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大半。
虞三娘依舊不依不饒,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公子,你說好不好呀?”
就在窒息将要把謝泉清吞沒的前一刻,一柄銀針,自遠處襲來。虞三娘下意識的躲避,桎梏消失的那一刹那,謝泉清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癱軟,他猛的睜開了眼。
又幾根長針襲來,隻聽見砰的一聲羅老漢狼狽的跌倒在地,長針穿透他的發絲深深的嵌入身後的木柱。
“羅老漢!”
随着一聲驚呼,自顧不暇的虞三娘也敗于下風,緊接着便有藥王谷的弟子拿着長劍上前,刀架頸側,羅老漢滿臉的不可置信。
原本殺戮遍布的院落,也在這一刻扭轉戰局,徹底的靜了下來。周遭的人似乎都在這一刻驚詫,面面相觑間,無不在疑惑藥王谷何時出了應拭雪這等厲害的高手。
應拭雪的臉宛如一張沒有任何情緒色彩的白紙。眉毛自然下垂,不挑不皺,眼神平靜得如同深邃的古井,沒有一絲波瀾,讓人無法從中窺探到他内心的想法。他道:“我藥王谷的規矩界内不殺人,你們走吧!”
許如清不滿:“哥,他們的人傷了我們不少弟子,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們,他們……”
應拭雪越過他,視線落在一直處于袖手旁觀的姚汪雨身上,一改态度:“讓閣下見笑了,好好一場宴會弄成這個樣子,既是奉命前來,應是不着急回去交差的吧?”
姚汪雨受寵若驚,堪堪回神:“不、不着急。”
應拭雪:“既是不着急,那不妨就在谷中多住些時日,待我将一切處理完,再請閣下一叙?”
姚汪雨:“哦,好!”
許如清不明白他為何轉變如此之大:“哥,他們……”
應拭雪打斷他的話語吩咐着弟子,“還不快帶公子下去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