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井單是從上方往下看,便深得吓人,更遑論自己掉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魏九陽終于在漫長的寂靜中聽到了一些除風聲之外的動靜。
“滴答——”
“滴答——”
像是憑空下起了雨,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魏九陽也終于落到了實處。
出乎意料地,他并沒有受什麼傷,反而落到了一層極柔軟的東西上面。這物什也不知是何種材料,竟将他下墜所産生的強大沖力盡數吸收,像是雲朵一樣将他撐了起來。
魏九陽就勢起身,拍了拍衣袍,轉而打量起這個井下的狹小空間。
他落下時已是晚上,月色本就微薄,更沒有多少能照到這深井裡面。他隻好憑着雙手摸索,一邊在心裡打氣,希望不要摸到什麼不該摸的東西。
剛踏出一步,隻聽見“咔擦”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斷掉。魏九陽本就如驚弓之鳥,登時吓得一彈,險些又坐回去。過了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氣去方才發出聲音的地方。
觸手所及之處,能摸到一截細長的硬質物。魏九陽不知道這是什麼,于是邊用手丈量大小形狀,邊在腦子裡初步構築起大緻的輪廓。
一截又窄又長的長條型,由兩根類似圓柱的東西組成,一段略微有些彎曲,另一段則筆直。再往前,接口又粗大起來,連接着五根細小的長條柱狀物體——
魏九陽手抖了抖。
手上這節東西,不會是人的骨頭吧?
他生的高大,膽子卻着實很小。一聯想到這種可能,頓時哪也不敢去了。他又縮了回去,坐在地上将自己抱住,以求能帶來一些安全感。誰知剛一坐下,向後一靠,背後本該是井壁的地方卻忽然塌了下去,露出個門來。門沒有上鎖,被魏九陽一抵就開了,他也一下栽到了地上。
魏九陽連忙爬起來,就着背後空間内的光亮,總算看清了井底是個什麼狀況——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全是白骨。
他瞬間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看自己腳下,卻是一件衣裳。
衣裳破舊得很,也不知在暗無天日的井中呆了多久,略微有些褪色,倒還勉強能看得出來原先該是鮮豔的紅,上頭勾着的金線也不剩幾根了。
按理來說,井下這般駭然,還有遺留的衣物,想來衣裳主人也已遭遇不幸。然而怪異的是,這衣物不過是個外衫模樣,裡頭既無屍首,也無白骨。
魏九陽借光壯膽,又看了看井中各處,除卻白骨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于是連忙鑽進了身後空間,整個人沐浴在光亮之中,這才舒了口氣。
方才慌亂之中,隻大緻瞟了一眼,這下才有功夫細看這暗室中的擺設。最為引人注目的,該是中央矗立的一顆大樹。
這樹郁郁茏茏,枝繁葉茂 ,一看便知定是養分充足且年份又大,才能長成這般樣子。雖說井底下長大樹無論如何都是個極端異常的畫面,但是魏九陽的注意力卻在别處。
大樹上頭生長了一些“果子”。
紅的、白的,零零散散挂在樹枝上。
他本想走近看個清楚,結果大樹後頭卻傳出了一些模糊細碎的說話聲。魏九陽連忙壓下好奇,就近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他們人呢?”
先開口的是個聲音清脆的女聲,聽起來還很年輕。
“你且放心,都安置好了。”
這是個更厚重些的聲音。
緊接着,魏九陽就看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自樹後走來,其中一人卻十分眼熟——正是同他們一起進城的玩家之一,“表妹”。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她其實是原住民嗎?
不,不對。
魏九陽很确信,一開始隊伍中的表妹确确實實是個玩家。既如此,眼前這人又誰?她身邊另一個瘦削女子又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