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祁從面前奇異景象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巧聽到這麼一句。他下意識問出了聲:“……忌嫁娶?但是何二不就是今天大婚嗎?”
按理來說,婚嫁大事自然是要看好日子的,怎麼會挑了這麼一天?胡應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隻說:“興許這也跟何二的死有關系吧。”
又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兩人皆沉默片刻,将其暫且抛開。康祁這才有空回想方才的情形,他指了指那坐在椅子上的怪物,問道:“你是見過它嗎?”
胡應點頭,說:“我情況特殊,晚上是安全的的。到了夜間,能看到花園裡幾乎都是這些東西,隻是這個更像是怪物的完全體。”
康祁依舊盯着她。
胡應:“……”
“我其實,是隻鬼。晚上到了一定時候就會變成鬼魂狀态,不能離開大榕樹附近。”
“知道大概是什麼時候嗎?”
“不知道啊,我也不會看時辰。”
康祁了然,不再追問下去。
他視線再度落到怪物身上,卻驚覺怪物手臂處的枝條似乎變長了一些。他又擔心是自己看錯,于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對身邊的胡應說:“……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麼感覺那些枝條又長了?”
胡應正百無聊賴地在旁邊尋覓,試圖找到一些遺漏的線索。聽到康祁這話,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一把拽住,往門外跑。
“什麼?怎麼了?跑啥啊?”
她邊喊邊回頭看去,隻見目之所及之處已然化作一片火海,紅得耀眼,刺得她眼球疼。然而火勢如此之大,卻半點熱度都沒有,逼近之時甚至有一絲絲泛涼。
“哪來的火啊!”她罵了句髒話。
康祁喘着氣回應:“枝條變長了,燎到地上的紅燭,就燃起來了。”
這火雖不燙人,卻詭異得緊,随着火勢變大,空氣都仿佛稀薄了起來。他們跑出暗室之時,已經快喘不過氣了。胡應踉跄着奔到門邊,使勁推門。
這時門卻又沒有上鎖了,胡應一個不小心,順着開門的力道滾到了地上。康祁緊跟其後,将人拽了起來,往遠處跑。略跑了幾步,才發現火焰被困在了書房内,半點沒有湧出來。
眼前房屋火光沖天,間或還伴随着幾聲炸響。随着響聲,有什麼東西濺了出來,落在地上,滾到康祁腳邊。
他撿起來,發現是個小石子,通體瑩白,還刻有字。
——是個“胡”。
康祁将自己身上帶着的那顆石子拿出來,與其對比一番。果然發現兩顆石子幾乎是一模一樣。念及上頭刻着的“胡”,他轉頭問胡應:“你的石頭?”
胡應接過其中一顆,搖頭道:“不是我的,但是看着有點眼熟。”
既然眼熟,那總該是在哪見過。康祁提醒胡應好好想想,随後兩人結伴往彙合地點走去。
——
屋内血腥味重極了。
表妹自進屋開始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幹嘔,幾次想離開這裡。可她又怕何商人不管她,隻好勉強在這呆着。
魏九陽臉色也算不上好看,但好歹還能撐得住,何商人便指使他去看一看别的地方,自己去翻找屍體。
屍體身上尚有餘溫,一眼望去,最為駭人地乃是何二臉上空蕩蕩的眼眶——他的右眼被挖走了。除此之外,何二胸口處還留有一個血窟窿,周圍染上鮮血的布料顔色略有些發黑。
何商人又湊近細看,這才發覺何二嘴唇顔色不太正常,像是中了毒。他在屍體身上摸索片刻,除了屍體手中攢着的酒杯之外,倒是什麼都沒有了。
他起身往魏九陽那邊走,隻見魏九陽正站在婚床前,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察覺到身邊來人,魏九陽站直身體,将手中拿着的東西展示給何商人和表妹看。
是一根烏黑的羽毛。
門外那株大榕樹上頭立着的異鳥他們也都看見了,自然也瞧見那鳥口中銜着的眼珠子。
“這是那隻鳥的吧?它叼眼珠子……的時候落下的。”
表妹依舊害怕,不敢靠近,站在門口顫巍巍地問。
何商人肥碩的臉上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你這不是廢話?大家都看到了。問題是誰殺的何少爺、那隻鳥又是什麼來頭!”線索太少了,即使是自诩老玩家的何商人也不禁有些煩躁。
表妹被他這麼一兇,又怯懦着低下了頭。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魏九陽連忙轉移話題:“康祁和胡應不是也去找線索了嗎?說不定等他們回來就能知道了。”他話音剛落,門外就隐約傳來一陣錯沓不齊的腳步聲。何商人施施然走出門,招呼魏九陽和表妹也到外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