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賬本向來都是重要線索。
他拾起賬本,順勢坐到何二椅子上,翻看起來。
今日晨時,他在小厮口中得知今天該是“臘月初五”。如此推算一番,他進入副本世界的時候該是初三,他便着重看了這幾天的賬本,發現唯有一項比較特殊,是先前沒有過的。
叫“羊膚”,時間正是昨天。
他揚聲問了胡應一句,對方也隻說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東西。康祁想了想,将這冊賬本收好,放到一邊,準備待會離開的時候一起帶走。
桌上的東西雖然多,但是基本上都沒什麼用。康祁翻來翻去,也沒再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索性将賬本拿好,走到了胡應身邊。
“你這邊怎麼樣了?”
胡應搖搖頭。
書架還剩最上面一層沒有翻找,她夠不着,康祁便攬下這個活計,伸長了胳膊往上頭摸索。
最頂層的地方想來平日疏于打掃,康祁隻摸到了一手的灰塵。他将上面的書冊取下來遞給胡應,由對方負責翻看,一時間兩人皆是灰頭土臉、咳嗽不止,眼前飛舞的全是灰塵。
眼見上頭書冊越來越少,康祁慣例伸手去取,誰知那卷書竟然紋絲不動。
胡應也發覺康祁驟然的停頓,下意識看去。兩人對視一眼,康祁便着手在那卷書附近搜尋。
書架上冊灰塵很多,唯獨這附近幹淨不少。但若是主人真心喜愛這冊書,也不會就這麼擺在最頂上。故而,這想必該是個機關。
康祁左右試圖轉動它,卻沒什麼用。他又順勢往裡一推,這冊書一下便彈了起來,傾斜着倒在平面上。書冊彈出後露出的縫隙裡,恰有一個旋鈕。
康祁并不知道這機關打開到底是好是壞,胡應看出來他的猶豫,道:“總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今天死的是何二,明天死的就該是我們幾個了。”
她這話委實沒什麼道理。但康祁還是下定了決心,将那旋鈕扭動。
隻聽“咔”一聲,書櫃内部傳來沉悶的轟響,随即打開了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暗門。門裡頭金碧輝煌,燃着香燭,處處挂着絲綢帷幔,像是個什麼仙境一般。
眼見胡應就要進去,康祁伸手阻攔住她,道:“先不急,最好跟其他幾個人商量一下情況。”胡應明白過來,就往門口走。誰知她反複推了好幾下,門卻依然死死關住。她無奈回頭:“不行,門被鎖了。”
康祁歎了口氣。
暗室不大,也沒擺什麼東西,故而顯得十分空曠。襯着四處的綢緞,又平添了幾分怪異和空寂。康祁與胡應二人一前一後,彼此照應,警惕着四周。
他們緩步走到最中央,這裡挂有一簾巨大的幕布,死死擋住後頭的東西。然而其餘地方他們均已探查過,實在是沒什麼東西,唯獨剩下這裡。
胡應咽了口唾沫:“怎麼說,撩開看看?”
康祁也很緊張,背上一陣陣地冒冷汗。
沒聽見回應,胡應又說:“……這樣,我數三二一,我倆一起打開,怎麼樣?”
面前青衫書生模樣的青年肅着張臉點頭。
胡應又轉過視線,盯着眼前的幕布,與康祁一起将手舉起來,擺好姿勢。
“三——”
“二——”
“一!”
“唰”的一聲,面前沉重的幕布被扯掉了下來,打在地上,彈起好大一片灰塵。康祁一邊咳嗽,一邊揮手拂開空中的塵埃。待他看清眼前事物時,卻一下子呆住了。
面前擺有一座鑲滿寶石的椅子,四周擺有紅燭,間距有序,像是個陣法。然而最令人驚駭的,卻是椅子上坐着的東西。
那東西身上穿着依稀能辨認出來,是一身勁裝,此刻已被伸出軀幹的枝條刺的破破爛爛。與其說它是坐在椅子上,倒不如說是“長”在上面。它的腿部已經變成粗重結實的根須,牢牢紮根在地上,脖頸之上頂着一盞橘紅花苞,本該是手臂的地方也變成了嫩綠的枝條,頂部搭在紅燭旁邊。
康祁沒見過這東西,自然不知道這也是個玩家,但是怪物身上還是能看出來曾經為人的痕迹。他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胡應卻像是熟視無睹一般,同情地看了眼康祁,轉而在旁邊找起線索來。
地上距離怪物不遠的地方,掉落着一本染血的冊子。
胡應不敢貿然靠近,就去旁邊拿了擺放香燭的竿子,将冊子勾了過來,撿起來看。
“這個時候居然就有老黃曆了……”她興緻勃勃,翻到了今天的那一頁。
“——臘月初五,忌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