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快到黃昏了，充滿活力的夜即将向九丘的人們展開。來到這裡的人們頭頂隻有夜空和月亮，就像外面那些在白天做事的人一樣。
九丘的夜晚跟外面的白天差不多。但外面部分地方沒有宵禁，也有很多地方一直都是亮着燈的。白天黑夜連軸轉的地方也有很多。
所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說差不多，那也至少能是一個各有特色。
适應了白天出門做事、玩耍的狐狸回到了自己夜晚才開始煥發活力的老家。除了不适應外，就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林曦從地府回來，她猛地驚醒抓了一把自己在夢裡抓着沒什麼感覺的胸，她确定了自己是一個女人。
雖然心裡抵觸，不是怎麼情願。但她也終于認識到了“女”這麼一個性别。原來的那些日子裡面，就好像是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而現在雖然有略微差别了，但在“接受自己性别”這條道路上也不能說她有多大的進步。
至少她能說自己是“女人”了。雖然表面上看着沒什麼區别，但這是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之前就好像把什麼給排開了一樣，就好像看不見一樣。這次她是真的有了一種看見了什麼的感覺。
林曦見蕭琮玉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正想掖一下被子，才想起現在的情況似乎是有點特殊。挨了打，受了傷，懷裡是自己的老婆，自己還一身悶熱。暫時不掖被子了，她想敞敞風。
昨天夜裡她的出世考試出了成績，沒有及格。
或許因為這個，才做了一個又去到地府的噩夢。她這夢裡隻有一個她認識的一個夢裡能叫出名字的女人“李小冉”，和一個叫做府君的家夥。她就記得這麼多。
想再看看自己試卷上的分數，但周圍都是暗的，這窗戶也不能打開，燈也不能開。于是在白天的時間裡，林曦就在同夜一般的黑暗裡躺着靜伫着。
做不了事，受了傷，一身汗，懷裡還躺着一個人，看不了試卷。同時她還睡不着，想思考點什麼……
很多事情，奇怪的夢似乎都需要她去解。但林曦并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始。面對着這麼一個壓在她心裡的巨石，同時也是那麼一個亂糟糟的局面。無論是覺得麻煩，還是簡單。事情或大，或小。無論怎麼看，林曦都無從下口。
一下子沒了方向。
等待一個決策的時間真的是漫長的。等待着自己做選擇，并執行起來也真的是一個足夠煎熬的事情。
林曦在來這之前，她是看過很多講人物的傳記類型的書的。他們很長的一段時間就會被濃縮成一兩句話直接帶過，或者提都不提。但當事人，真的陪時間一起走起來的時候，那其中酸苦隻有傳記主人他自己才知道了。
一下子一個月，一年過了。就像上點年代的電視劇，過場的時候一個黑屏中間兒飄“幾年後”“幾幾年後”的字幕一樣。這事兒班主任老師也講過，但她沒什麼體會，也就忽略了。現在自己再注意到這其實是一樣的内容時，她隻有感歎命運無常了。
林曦現在想這個問題，她覺得可笑。因為那些東西早來打過照面了。可，能怎樣呢？
她認為那些執行力很強的故事裡，真正被用來做傳主自己想做的事情，緊接着最後結果，無論是享受成功，或者分析事情失敗的原因的這部分是很少的時間。
而她在乎就是這個。應該說她覺得事情做起來，有事做就不覺得無聊，也不覺得迷茫。所以，走起來進度、成功或失敗，什麼的任何東西就來得更快了。
隻有等待跟這些東西不一樣。等待十分無聊，選擇十分乏味。也無法避免。
正如她現在一樣。
蕭琮玉本身因為老公受傷，是不願意躺她懷裡睡覺的。老公臉上有傷，身上也是有傷，她也就推脫兩句。
說來說去，還是怕摟摟抱抱，夜裡翻個身什麼的再給她把傷口給抻開。但蕭琮玉實在拗不過老公要把她當娃娃抱着睡覺的想法。
她說她沒嫌棄，自己這個給她做老婆的倒是嫌棄起自己了。這蕭琮玉哪敢認這句話。老公沒問題，那就隻能是自己的問題。
兩三句說不清楚。蕭琮玉隻能陪林曦睡覺。躺她懷裡，不敢多動，并且睡得很淺。
“老公？”
蕭琮玉心神不甯，她叫林曦，她察覺到對方并沒有睡着。或許她覺得她出了一點什麼情況。
“怎麼，沒睡呢？”
林曦很疲倦，她并沒有休息好。
“我拗不過你才跟你一起睡的，怕夜裡翻身給你壓着。你這傷都還沒好……你身上好大的汗呢，我起身給你擦擦……”
先摸了摸老公的額頭，蕭琮玉心情好了一點。說着說着蕭琮玉起身去套間的其他屋打水。
“老公是做了什麼噩夢了嗎？”
蕭琮玉把林曦扶起來坐着，帶着一點疲倦給老公擦身子。她出的汗有點誇張，像感冒了捂出來的一樣。比這種程度要稍微輕點兒，但也差得不是很多了。
“你這麼懂我？”
蕭琮玉溫婉，克制，體貼，知心，還一副絕對喜歡自己的模樣，渾身都閃爍着無與倫比的光輝。可愛還漂亮。得妻如此，她還想要什麼呢？
“真做噩夢了？小時候都是我抱着你睡不着，現在還有機會聽師傅跟我講她自己做的噩夢？”
蕭琮玉給林曦擦汗，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燃起了興趣，湊臉上去臉貼臉。睡覺衣服能怎麼穿，蕭琮玉也是毫無避諱的。離得近了，林曦能直胴胴看個明明白白。
“你走光了……”
“你又不是不能看……”蕭琮玉不受影響，把話頭拽了回來，“我就說我倆暫時不能睡一起吧。你現在這樣怎麼辦呢？什麼噩夢，鬼扯的吧？就是窩一起太熱了。”
林曦視線總往下瞟，她不受控制的。雖然見過，但還是控制不住。一會她就口幹舌燥了。
“我揩你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