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琮玉帶着妲己往裡進,這次終于看見人了。周圍靜得都不太正常,這是林曦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一段路。他就像是一個剛出籠的包子似的散着熱氣,好在他的腰杆還是硬的,不然那就真的不怎麼成樣子了。
林曦是見過人的,當然,誰沒見過人。可這次卻尤為特殊,好像有個詞兒說他倆這事。好像是“出櫃”什麼的,還是“公開出櫃”的那種。他自己是沒有理由放棄這段感情的,蕭琮玉也沒有。今天是奔向不可預見的前路的第一天,或者是自讨沒趣的,有預料受阻或結果不好的第一天。
他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也不夠強。可現在不是考驗這些東西的時候。現在好像是到了考驗倆人感情的時候,或者是堅強什麼的。他自己可能脆弱,可能堅強,但是就沒有見過什麼阻力來折磨他倆。結果還是很難說的,這還是不可預料的,毋庸置疑。
林曦在跟蕭琮玉一起見外賓的時候沒緊張,第一次出街被叫皇後的時候沒緊張,現在倆人第一次站一塊被人看見了倒緊張起來了。他覺得這感情還是坐實了,可是感情實了,這心就虛。心一虛,就害怕。好像在這種變化的過程中就能把這麼一個擁有着奇怪思想的人給活活逼死一樣。真不知道他這種想法能給他帶來什麼,想得太多了隻希望他在重要抉擇的時候也能稍微給自己“減減負”,好堅定自己的選擇。
林曦在一邊咽着口水,他很心虛,他似乎聽到了宴會中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感受到了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熾熱的目光。林曦很不自在。
蕭琮玉感受到了林曦的不自在,她也沒有多自在的說。但她還是緊緊地握住了林曦的手。
無論如何,站在旁邊的是她這輩子唯一的老婆。這次不能垮,垮了就沒了。而且這是我的主場,又不是去見她父母的時候,那個時候……
好吧,越想越緊張。
“衆愛卿!旁邊這位,是我的夫人!”
底下竊竊私語,蕭琮玉腦子一麻,她好像聽到了什麼。
“傳言是真的……”
“女人……真是亂了禮法綱常……”
“皇後長得真像原來的老國師哈……”
廢話,她不就是原來的國師嗎?
蕭琮玉輕蔑地笑了笑,這場面似乎還在可控範圍之内。
林曦就等着蕭琮玉說話,這蕭琮玉說的話就好像是給他判的刑一樣。他都沒有辦法想“有沒有更好的說法”“該怎麼說”“她說的好不好”之類的問題了,他的腦子過熱了,一團漿糊,完全放棄了思考。腳下一軟,林曦猛地驚醒,好在沒有怎麼明顯晃,不然他心虛這事就露餡了。
蕭琮玉接着說:“胡舟皇後,朕在天門山時結識的。本是在天門的探子,後來護駕有功,在昨天的慶功會上主動獻舞。想必各位卿家也是認識了。朕先前早令人将皇後的名字和朝聖日的消息一并昭告天下。不日之後,她将是辰頤名正言順的皇後。”
名正言順……咳咳……林曦對這個詞有點不敢想象,他的胸口悶了口氣。太直白了。
辰頤丞相長孫桓站了起來,打斷了底下衆人的竊竊私語。
“今天不議政事,老臣代全體文官發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孫桓話畢,對着林曦長拜了下去。
“龍頭軍大将軍孫旭,末将代全體武官發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話畢,也是長拜。周圍一片寂靜後,百官朝拜。
蕭琮玉拿胳膊肘捅他。林曦跟她聊起了心電。
“這麼順啊?”
“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在朝廷裡,我就幾個談不上親近的家夥。難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什麼情況?”
林曦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萬人朝拜了。難道說,自己和蕭琮玉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兒了?過後她得好好想想了。
“估計是你長得像國師?他們知道國師對我的重要性?還是說昨天你跳的舞,還有意外收獲?”
“廢話,我不就是妲己嗎?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
“平身,平身,讓他們平身就好了。”
“哦。”
林曦長籲口氣,盡量威嚴地大聲說:“諸位平身。”
蕭琮玉繼續給林曦聊心電。
“其實你不用大聲的,旁邊有個太監,他叫齊點。名字你可以記不住,但是你知道他是個喇叭就行了。”
“你不早說!我的聲音好像破了……”
“沒事……沒事……我不嫌棄你……”
“哦呦!我給你膽子是吧?你還敢嫌棄我??!”
“沒有沒有!哎呀!你掐我……”
“哼……”
一邊的齊點太監一嗓子差點給林曦送走了:“皇後曰,諸位平身!”
蕭琮玉被掐疼了,她揉了兩下後帶着林曦落座。直到坐下去的那一刻,林曦的心還是忐忑的。蕭琮玉仍是看着林曦,她知道自己眼中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
也是太馬後炮了,倆人都這種感情了,還這麼後知後覺。不過要讓自己這樣的一個人相信另外一個人的真心,那還是要點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