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含星在線指導着她:【你哄哄他,他一個高興就忘記什麼婚紗什麼展了。】
明泱:【怎麼哄?】
紀含星真是替她着急。心想這對你來說應該是最容易的事了啊!
但見她實在不開竅,隻能自己繼續上手。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就試着,不要那麼清醒就好了。】
明泱:【?】
不要那麼清醒?
紀含星重重點頭:【對!】
她隻要不那麼清醒,他分分鐘就能被哄好。
明泱費解地蹙眉。
…
月色深沉,沈既年的車就停在外面,安靜等候着,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他垂眸看着今天佩戴的藍鑽袖扣,眸光冷淡。指腹随意地在上面摩挲着,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
他看了眼腕表。對于她那邊需要多久,他大緻心中有數,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倍的時間。
沈既年唇角微提,卻并不着急,繼續等候。
寒風凜冽,隐隐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手機裡,跳出紀含星大哥發來的微信,說是已經将人拎回去了,以及,今天實在是麻煩他了,不然還不知道這小兔崽子要在外面闖多大的禍。
沈既年長指按着手機,簡單回複了下。
今天這一場,這兩個人瞞得都挺好。
一個去看秀,一個去活動。
結果一場婚紗展他捉住了兩個人。
沈既年淡淡擡眸掃向出口處。嗯,還在躲着。
他不緊不慢地把轉着手機。
下一秒,紀含星那隻鹧鸪終于冒出了頭,給他發了一張照片。沈既年漫不經意地點進去,看清之後,眸光微停。
在明亮的後台,她身着婚紗,頭披白紗,唇邊含笑地低着頭,面頰帶着點粉。
就像是,婚禮候場的現場。
他的眼眸微深。
那個時候,他給她發消息,問她在做什麼。
可她隻字不提,簡單帶過。
平時什麼都會發,什麼都能分享。卻唯獨這一場,回避得顯得刻意。
這個圈子裡多的是玩得花的人。沈既年見過不少男人,被逼婚,被人要名分,被借着各種各樣的理由上位,什麼式的都有,新的手段層出不窮。
唯獨她。
退避到了一個完全不會過線的位置,對此一點念頭都沒有。
沈既年長指往上滑動。他看着上次紀含星發的某一段話:
【你不覺得明泱很“懂事”嗎?……你不用擔心她越線,更不用擔心她糾纏。】
之前有一些猜測,仿佛在被逐漸驗證。
他先前沒有得到的答案,陸續落入了掌心。
他虛虛眯起了眼。
他的泱泱,似乎懂事得過分。
此時,光亮處終于走出來了人。
沈既年掀起眼皮,看着已經換上一身紅裙的人朝自己這邊走來。
她的眉眼,和那張照片上重合,已經沒有那麼濃妝,但依舊明媚。
明泱拉開車門上了車,悄悄看眼他,自己在一個位置上坐下。他長腿交疊,領口微敞着,身上漫不經意的,帶着幾分矜貴。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她微松了口氣,佯裝無事地問:“你怎麼提前回來啦?”
她還沒有參悟紀大師的話,還不太明白那句是什麼意思。
沈既年擡眼看向她。
可他的眸光,卻看得她的心口莫名一跳。
他掀了下唇,語氣淡淡:“那件婚紗,你不要麼?”
她微愣,眨了下眼,眸光還和今晚在展台上時一樣漂亮。今天她像新娘一樣穿着婚紗、拿着捧花,可她卻絲毫不曾入戲,冷靜清醒:“我隻是模特。”
她隻是來展示婚紗的,不是來買婚紗。
那件婚紗令今晚無數女人心動,她卻沒有。
今晚那場争執是意外。就算他沒來,她也會跟紀含星解釋好,不讓她買下。
沈既年深深地看她一會,似乎想要努力看破她的冷靜背後所有的僞裝面具。
他沒有容忍他們之間的距離多久。下颌微緊,下一秒,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上。
沈既年握上了她的腰,低頭湊近她,灼熱的氣息挨得很近,嗓音卻泛冷:“一個活動,就是婚紗展?”
她咬了下唇。就知道,所有的預感都是真的。他果然還是問起了這一件事。
最終還是沒能瞞得過去。
沈既年擦過她的唇,目光銳利:“如果我沒回來,就打算瞞着我?”
他們的身體抵到最近,他的呼吸翳翳在鼻尖,吻有些熱。她被問得有些抵擋不住,“不是……這隻是一個展會而已。”
“那你怕什麼?”
她的呼吸一停。
“怕我看見婚紗,想得更多。還是怕我看見婚紗,不想得更多?”
太過犀利的問題。就如同他此刻的目光一樣,洞若觀火。
她所有的退避,在這一刻,将要無所遁形了一般。
她擡眼,從他的瞳孔裡,看見了他眼中的自己。不自覺怔怔。
視線糾纏難分間,明泱仰起頭,忽然貼上了他的唇。
沈既年阖了下眼。情緒起伏未定,沒有那麼容易被熨平。
她的指尖順着攀上他的手臂,往裡陷入,身上紅裙的一側在無聲中滑落。
被質問時的湍急心跳還沒有平息,随着這個吻,變得更加急促。
她閉上眼。
此時,她離他的心髒很近,依稀間,耳畔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跳。
她想起紀含星的那句提醒——
不要那麼清醒。
它仿佛在作着指引。
帶着人墜落。
烏睫輕顫着,在偶遇及時掌控住理智和任由自己往下沉淪的分叉口時,她的腳步猶豫,走進了後者。
明泱擡手碰上他的心髒,感受着指尖的跳動。
她望向他的眼眸。
“沈既年……”
在安靜得幾乎能聽見空響的空間裡,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為一個人而心動時的心跳聲,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