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堯自認無趣,歎了口氣,卻是眼前一亮:“司馬兄,快來,這邊!”
“給司馬兄安排個位子。”錢子堯招呼一旁的小厮,又笑着跟江清淮他們介紹,“這位是戶部侍郎司馬鶴。”
江清淮收回緊盯着長劍的目光,瞥了一眼司馬鶴,朝他點點頭。
司馬鶴立刻身子一僵,賠笑起來:“江公子,從南……真是好巧。”
“你們認識?”看出司馬鶴對江清淮和葉從南的熟絡,錢子堯隻當他們是國子監的學生,“說來我還不知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三水江。名清淮。”江清淮應了一聲,又看向司馬鶴和葉從南,“你們兩個倒是心有靈犀,齊齊往這書坊來。”
葉從南不好意思笑了笑,司馬鶴卻連連擺手:“并非心有靈犀,是……錢公子盛情難卻。”
他湊到江清淮身邊,說起悄悄話:“錢家家大業大,買糧草的事兒少不了用到他們,父親這才讓我提前來一趟,好打探口風。”
是挺家大業大的,但江清淮可沒打算花錢買糧草,他壓低聲音回司馬鶴:“此事我有法子,你不必擔心,派人告訴你爹,午時我會帶兩位小世子去用飯,屆時自會告訴他打算。”
司馬鶴聽得一喜,面上卻不顯,隻點點頭,招手叫來下人回去傳話。
等交代過後,才落座看向台上,此時劍舞已接近尾聲,司馬鶴卻認出蘇洺藍,不由感慨:“林小将軍本也想來見識一番名墨,奈何尚書遇刺一事懸而未決,還得日夜操勞。”
江清淮幸災樂禍地問司馬鶴:“日夜操勞,可查出什麼了?”
司馬鶴遺憾地搖搖頭,猜測那賊人怕是早逃出京城了。
葉從南也感慨:“能潛入侍郎府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隻怕武功不在林将軍之下,想抓此人,怕是難。”
錢子堯更是毫無所謂:“那任老頭可不是什麼好人,殺便殺了,也是為民除害。”
他說話沒遮沒掩,惹得葉從南和司馬鶴一起瞪他,倒是把江清淮給逗笑了。
他又問錢子堯:“你和那老頭難道有仇?”
錢子堯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司馬鶴和葉從南,卻不多想,隻回道:“那老頭手下有個鹽場,原是我們錢家的産業,隻是商戶在京中說不起話,我爹便直送了那老頭。誰知他吃得膀大腰圓,卻吝啬行事,反而事事針對我錢家,不見一點世家風骨。”
“那鹽場原是你家的産業?”江清淮這下真對錢家肅然起敬了,鹽場這種日進鬥金的生意被任宏那老頭吞了,還在長安主街有這麼多産業,一個安華坊說買就買,這家底……隻怕比劉太後還富吧……
江清淮說話都熱情起來了:“鹽場生意那般好,你爹竟也舍得?”
錢子堯歎氣:“我們雖是皇商,受先帝之名督辦鹽場,但先帝去後,太後當權,朝中……又是那般景象,爹自知護不住,隻能拱手讓人,誰知所托非人……着了那老頭的當。”
原來是皇商。
江清淮又問:“既然那老頭死了,鹽場你們不想着法子拿回來?”
“想要的人太多,哪裡輪得到我們?” 錢子堯飲了杯酒,“何況那任宏死了,他妻子家眷都在,又沒到抄家的地步,哪能落到别人手裡?”
“就算是真抄家了,那鹽場也是落到陛下手裡。”
江清淮樂了:“抄個家就行了?”
錢子堯看傻子一樣看他:“抄家啊,不僅家财充公,就是那些仆從家眷都要變賣,賣出去的錢,陛下瞧得上,當然給陛下。若是瞧不上,那也落不到我們口袋。”
他看向司馬鶴:“想來這事,司馬兄更懂。”
江清淮也跟着看去,隻見司馬鶴拿着帕子擦汗,語焉不詳:“不敢不敢。”
看他是個膽子小的,江清淮索性不說了,抄家他沒經驗,打算回去先問問RMB,後面再做打算。
江清淮想清楚後面的計劃,心放寬不少,好心情地品了品桌上的酒。
奈何烈酒難入喉,隻是半口,便嗆紅了臉。江清淮忍不住咳嗽,才咳了一聲,一旁蘇有道忙幫他拍背,司馬鶴倒茶遞去,葉從南送了帕子,姜少瑜則催着小福子去找人。
剩下一個姜少雲,憂心忡忡地當挂件,一個勁兒問:“小叔,你怎麼了?”
錢子堯都看傻了,如此架勢,就是陛下親臨,也不過如此啊。
不過他倒沒覺得江清淮是皇帝,但看江清淮那好脾氣的樣子,決計不能是那派衆臣去城門搬磚的九五之尊。
不過作為主人家,錢子堯還是送上了應有的關心:“給這位貴客上一壺醉花陰,或許他會喜歡。”
江清淮咳過兩聲,擺擺手示意自己無妨,聽見錢子堯說什麼醉花陰,索性也拒絕起來:“不了,白日醉酒倒也不好。”
錢子堯有些可惜,不過正巧劍舞結束,接下來便是賞墨環節,他便不再說什麼,又邀請江清淮去看墨。
江清淮哪裡能看明白這些,隻能繼續拒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