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隻朝裴牧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而後迅速上馬。
他坐在裴牧身後,剛抓住裴牧的腰,裴牧便策馬跑了起來。
一陣風略過他散開的頭發,再眨眼,他們已跑出去好遠。
身後的葉從南也不知所蹤。
江清淮還沒來得及松口氣,RMB便發話了,柔聲細語,陰陽怪氣:“宿主,裴牧這是往宮門走呢!你離林将軍越來越遠了。”
“出宮?”江清淮立刻明白RMB的意思,他戳了戳裴牧,“你要出宮?”
裴牧略一頓,而後安慰他:“宮外有人接應,你……可願跟我一起出宮?我會護你。”
江清淮沉默了下來,突然不知該如何回應裴牧的好意。
但時局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裴牧突然勒馬急停,江清淮擡頭看去,見前方跑來一隊軍馬。
領頭之人是個面容俊郎的青年,穿着一身銀白色铠甲,哪怕是在夜裡,也閃閃發光。比起鐘山,簡直雲泥之别。
見到他們,那人厲聲道:“魏琛南已降,識相的乖乖下馬伏誅,否則……”
他身後的士兵皆拔出刀劍來,意思似乎是殺無赦。
裴牧沒有說話,卻也拔了劍。
江清淮心下一沉,這傻子是要跟他們硬碰硬?
他連忙摁下裴牧的手,朗聲道:“我知道世子和陛下所在,但求大人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清淮正愁如何說服裴牧不要帶他出宮,這下倒是巧了。
見那将軍沒有表示,江清淮繼續道:“我哥……兄長不過是被卷入紛争,若事成,求大人放他出宮,不問罪責,做個布衣便好!這對大人來說一定不算什麼吧。”
繞近路過來的葉從南正巧聽到這話,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裴牧沒留意到他,隻側目來看江清淮,輕聲道:“别鬧。”
江清淮朝他眨了眨眼睛,也壓低聲音:“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從這麼多人手下全身而退,還不如拿那兩個小孩開涮,就當讓他們還你熱米粥的情。”
裴牧蹙了蹙眉,還想說什麼,江清淮卻打斷他:“我是太監,出宮也要被抓回來,還不如現在戴罪立功一番,說不定還能封個官做做,這是最好的方法了。”
裴牧沉默一瞬,考慮到江清淮身份不便,他開始猶豫:“你當真要如此?”
江清淮認真點頭,率先翻身下馬,朝那将軍走去。
葉從南見狀,怕林珏拔刀,忙出聲道:“林小将軍。”
林珏正盯着裴牧瞧,聞言看向葉從南,朝他輕輕點頭算作招呼:“葉公子。”
葉從南便快步上前,同他低語幾句。
林珏聽罷才看了江清淮一眼,揮手道:“放他走。”
江清淮雖不知這兩人嘀咕了什麼,但他們肯放裴牧走,他就放心了。
他朝裴牧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又朝葉從南笑了笑,主動伸手去給他綁。
葉從南卻沒有綁他,反而不知從哪翻出個發帶扔給他,語氣别扭:“把頭發梳好。”
江清淮接過發帶身子一僵,這這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他又下意識看向裴牧。
裴牧已經下了馬,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顯然還未下定決心。
對上他的目光,裴牧先是一愣,而後便上前接了江清淮手中的發帶,開始幫他束發。
江清淮心下一陣感動,再次同RMB道:“裴牧真是個好人。”
RMB默默看了一圈周圍人那或詫異或不解或嫌棄的目光,還是選擇默默閉嘴。
宿主自己不覺得别扭,它還是别亂說話省得挨罵了。
何況等這群人知道宿主的真實身份後,肯定不會再敢用這種“莫不是個斷袖”的詫異目光看宿主了吧……
又或者,會忍不住傳些個奇奇怪怪的宮中秘辛……
裴牧動作利落地幫江清淮梳理好了頭發,索性便趁着功夫多說了一句:“在宮裡,照顧好自己。”
江清淮點頭,對此毫不擔心。
他現在是皇帝,最大的官,誰能給他臉色瞧?
不過裴牧不知道這些,見江清淮似乎并不知這深宮險惡,眸中似乎還有憧憬,越發覺得這人會被欺負得很慘。
他思索片刻,又把方才江清淮還他的玉佩拿了出來,塞進江清淮手中:“實在有事,拿玉佩去城南錢莊尋我,我會在。”
算上這次,已經是裴牧第三次要把玉佩送給江清淮了,一連拒絕了兩次,這次自然不好再拒。
江清淮接下玉佩,摸着那溫熱的觸感,又朝裴牧重重點了點頭。
這氣氛實在恰到好處,他一個大老爺們,都忍不住想說點什麼煽情的話了。
但葉從南看不下去了,打斷這兩人:“時間差不多,這位兄弟要走,就快些走吧。”
裴牧看也不看葉從南,隻最後叮囑江清淮:“照顧好自己。”
江清淮連連點頭:“你也是。”
于是裴牧不再說話,轉身上馬,林珏卻突然又出聲叫住了裴牧:“等等。”
江清淮心下一緊。
但林珏隻是扔給裴牧一枚令牌:“拿着,隻管往城門去,交給那守衛的兵,他會放你。”
裴牧朝他抱拳行了一禮,便駕馬飛奔而去。
江清淮看着他走遠,這才放下心來。
倒是林珏,神色似有怔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很快回神,下馬看向江清淮:“兩位世子殿下何在?陛下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