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手裡端着木盆,有點舍不得好不容易打來的水灑出去,也沒和身後的人多做糾纏,十分配合地跟着那人去了一個犄角旮旯。
身後的人開口,聲音意外年輕:“我問什麼你如實回答,否則,沒人救得了你。”
江清淮點了點頭,一點多餘的話都不說。
葉從南見這小太監頗為乖順配合,倒也不意外,這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哭成那樣,可見膽子不大。
他松開了人準備問話,那小太監卻蹲下身去,放下了什麼東西。
葉從南下意識警覺拔刀,但還沒拔出,就先看清那是一盆水。
葉從南拔刀的手有些無處安放。
江清淮卻沒注意到這些,他催促黑衣人:“哥們抓緊時間問,我還有事,很急的。”
葉從南沉默良久,直到江清淮催他,他才恍惚問道:“陛下現在在哪?”
江清淮直接聽樂了。
沒想到他去金銮殿在大臣面前那一通鬧這麼快就引來了人,果然古人都是很聰明的,不辜負他賣力的表演。
江清淮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刺客”,此人黑衣裹得嚴嚴實實,隻一雙過分漂亮的丹鳳眼露着,正警惕地盯着他。
那眼睛生得好看,多情又不泛情,自有一股朗月清風的舒然,渾然的書生氣,毫不像個刺客。
也難怪這麼謹慎,都有些草木皆兵。
江清淮又多留神了一眼。
愛美人嘛,男女通吃。
他笑得燦爛:“你第一次啊?”
葉從南不由蹙了蹙眉,這人反客為主的态度讓他不禁疑惑有詐。
但他來之前已經多番探查,早就确信這清靜軒隻是冷宮一角,别說重兵,連個人影都沒有。
可這小太監的底氣又來自何處?
江清淮見這黑衣人不說話,也隻當他内向,開始瞎編:“金銮殿有一密道,陛下早已順着密道逃了,隻是他身子虛弱,不便露面,我便把他安置在宮内某處。”
看那黑衣人想說話,江清淮搖搖手:“你不必問具體位置,畢竟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于你。你若有心,不如将宮内消息傳于定遠大将軍,待擒拿叛賊後,陛下定有重賞。”
江清淮将系統給他的任務道具拿出來,遞給面前的刺客,那是一封塞在小竹筒裡的信。
江清淮下午無聊時打開看過,似乎是和京城的亂軍布局有關,但全是繁體字,還寫地特别小,看得人頭疼,江清淮也隻能勉強辨認。
不過定遠大将軍肯定能看懂,江清淮一點都不糾結,他隻是個無情的做任務機器。
葉從南又沉默了一會,但最終還是将信将疑地接了信,覺得一切太過簡單,他不确定地問:“陛下沒什麼别的吩咐?”
江清淮想了想:“有。”
葉從南的神色正經起來。
“陛下讓你幫我燒桶熱水。”
葉從南:……
江清淮也不是故意要使喚人的,可憐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騎馬打架各各在行,就是不會用木頭生火。
本來他是打算給裴牧上完藥,再拿屋裡裴牧已經點好的蠟燭來燒水的,不過現在難得來個眼裡有活兒的,何必自己忙得抓瞎?
他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告訴黑衣人:“燒完水端到屋門口就行。”
葉從南一言難盡地看着交代完他燒水,就神色匆匆往主屋跑的小太監,最後還是認命地去打了水。
如果這小太監敢騙他,葉從南想,他總會有機會好好教訓這家夥。
江清淮這邊,回到主屋,看到裴牧雖然還坐在榻上,卻因為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吓得趕忙摸他額頭。
果然又熱了許多。
他一邊在心裡慶幸來了個眼裡有活的,一邊拆開系統買的退燒藥,先塞了粒給裴牧,又盛了一碗從禦膳房順來的雞湯,一起喂給裴牧喝。
裴牧覺察到動靜,掙紮着睜開了眼睛,想開口,卻先對上了江清淮送來的雞湯,他便沉默地喝了一勺,連帶着把藥咽了下去,才問:“你喂我吃什麼?”
“神藥。”江清淮又舀了一勺喂他,“包治百病。”
裴牧不信,卻也沒力氣說話,隻腦子還稀裡糊塗地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