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是過來人，伸手壓了壓，讓周圍先保持安靜：“她入戲了，還沒出來，讓她緩緩。”

*

電影粗剪的片段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周聞秋手裡。

他專門裝修一間審片室。一個人坐在裡面，有時能入定般看上一天。

George敲門進來時，正巧兩行淚從眼眶流出，滑過嘴角，最終滴落在他的胸口。

周聞秋也不遮掩，繼續望着熒幕，沉聲問：“什麼事？”

“跟你說一聲，泰國那邊都準備好了。”

“那就通知劇組，準備換場。”

“行，剛煎的牛排，趁熱吃。”說完，George放下飯盒正準備出去。

周聞秋突然叫住他：“你說，”

男人舉起自己的雙手：“哪隻手比較有用？”

George不解。

“左手，還是右手，你選一個。”

“......左手吧。”George随便道。

“好。”周聞秋笑着點點頭，放下右手，專注地盯着自己的左手。

影片的光反射到他臉上，忽明忽暗，襯得他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

黎薇收到劇組消息的同時，也正好收到童以沫的護照。

“總算是趕上了。”

戲開拍前，制片就開會通知過，第三場有部分戲是要出國拍攝的，讓工作人員準備好護照。

童以沫看着自己手裡的紅本本，感慨道：“薇薇，我還從來沒出過國呢！”

黎薇笑：“現在發現當演員的好了吧，能世界各地到處飛。”

“哪裡好？飛去工作的，又不是飛去玩。”

“哎呀，可以休息的時候去玩啊，又不是二十四小時拍戲。”黎薇也興緻勃勃，“攻略都做好了，到時候跟着我，保準你工作玩耍兩不誤。”

“我沒心思玩。”童以沫苦笑着搖搖頭，拿起劇本，已經開始背下一場的台詞了。

這是男女主交往後，第一次出遊。

童相濡收到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寄了一半給姥姥，剩下的一半她想用來旅遊。

寫作需要素材，她不能總是上學打工兩頭轉，需要出去看看世界，積累見聞。

周聞秋提議，要不去泰國吧。免簽，風景好，消費也好。

他們便去了泰國。

那幾天，是童相濡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她和周聞秋有了第一次，那是個旖旎的夜晚。

*

機票住宿都是劇組安排的，童以沫睡醒，就坐上了酒店的接駁車。與國内完全不同的宮殿式建築從眼前掠過。海風撲面而來。

美麗的服務生雙手合十：“薩瓦迪卡！”

笑容質樸甜美。

童以沫心中的抑郁莫名散去幾分，回禮道：“薩瓦迪卡。”

她已經好久沒出過酒店的門，好久沒和陌生人打招呼了。

她抓着黎薇的手，難得主動提出：“我們出去轉轉吧。”

這裡沒有人認識她，她可以在街上閑逛，可以買自己愛吃的零食，試自己喜歡的服飾。

可以跳舞，可以蹦迪。

“以沫，以沫——”黎薇趴在她耳邊大喊，扯着嗓子才能勉強蓋過周圍熱辣的舞曲。

“怎麼了？”

“歇一會。”

“啊？”

“我說，歇一會！”黎薇拉着她的胳膊，走到吧台那邊點了兩杯無酒精的果汁。

童以沫依舊跟着音樂扭動身體，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勁兒。

黎薇無奈笑笑，心想，這丫頭估計是憋壞了。

她附在她耳邊：“你在這等我，不要亂跑，我去一下洗手間。”

童以沫閉着眼，沉醉點點頭。

她的心跟着鼓點顫動，神魂滌蕩。

拍戲的時候，她研究劇本，研究角色，研究姐姐。因為全情投入，她有時都分不清，自己是自己，還是姐姐，還是扮演着姐姐的自己。

這一刻，

心跟着鼓點顫動的這一刻，她很明确，她是童以沫。

隻是，這絲陶醉很快就被人打破。

有人伸手摘下她的口罩，那張絕世明豔的臉突然露了出來。

周圍一靜，随後才此起彼伏地響起驚歎聲：“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