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都是直接發定位,他做法還挺老派的,字迹卻鋒利。
人都說見字如見人,童以沫覺得這話在周聞秋身上并不适用。他明明為人随和,重情重義。字迹卻似鑽石切面,有些冷,有些不近人情。
童以沫接過照片,看了眼地址:“嗳?這小區不就在我們學校後面嘛?”
“對,你姐姐喜歡那。”
話題自然而然就過渡到了姐姐身上。
或許是聊起了鈴铛,今天的氛圍很輕松。周聞秋講了好多姐姐照顧鈴铛的事情。講了她剛接觸鈴铛時既愛又怕的慌張,講了她與鈴铛相熟後的體貼細心.......
聽着聽着,童以沫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收周聞秋的錢。
因為她也是這一次次交談的受益者。
周聞秋讓她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姐姐,不,是童相濡。一個将“姐姐”标簽撕去後,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童相濡。
“周先生,”童以沫忽然打斷他的話,輕聲問了句,“那你知道姐姐為什麼不願意回漁鄉麼?”
童相濡考上蘇城大後,再也沒回過她們那個小漁村,隻打錢寫信,大二那年給姥姥寄了部手機,才開始通電話。
姥姥一直說想她,讓她回家看看,她推辭說忙,連春節也忙。
周聞秋一怔,繼而低頭望向自己手中的茶杯:“你姐姐不喜歡那。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熱愛自己的故鄉。”
“這樣啊。”童以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聊天結束,桌上的三菜一湯幾乎沒怎麼動。
隻顧着動嘴,忘記動筷子了。
童以沫全部打包好,問周聞秋:“周先生,你要麼?”
“不用。”
“那我拿走咯?”意思我可問過你咯,沒占你便宜哦。
周聞秋滿眼笑:“好。”
“那我走啦,拜拜,您開車小心,注意安全。”說完,小姑娘已經跑向學校大門的方向。
周聞秋的一隻腳已經跨進車裡,聞言又退了出來,癡癡地望着那個背影。
*
蘇城已是深秋,入了夜,迎面的風就已經有些刺人。童以沫吸了下鼻子,拉緊衣服,由走變成小跑。
背後傳來一聲動靜。
童以沫忽地停下回頭看。
背後什麼也沒有,她以為是學校附近的野貓在草叢裡亂竄,便又往前走。
可那種怪異感沒有消失。
最近幾天都這樣,總感覺走到哪都被人看着。
童以沫拎着打包盒就往前沖,一口氣跑進學校,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
沈七靠在學校門口的路燈下等她,眼看着她從自己面前飛了過去。
“跑那麼快?誰追你啊?”他手臂上搭了件黑色的風衣,從後面給童以沫披上,“今天降溫,就知道你沒加衣服。”
童以沫喘着氣,回過頭朝自己身後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大約真的是錯覺吧!
她笑着将打包盒遞到沈七手上,自己穿好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頻火了,我最近變得神經兮兮的。總感覺身邊有人盯着我。”
沈七的衣服很大,将她整個罩住,吹來的風忽然就不冷了。
“我看着你一路跑過來的,附近沒什麼可疑的人啊!”說着,沈七又四處打量了一眼。他很敏銳,連他都這麼說,童以沫就放心了些。
“不管了,”她挽住男生的手臂,“走,吃飯去。”
兩人在食堂的角落找了個空位,将打包盒都拿出來,因為剛才的疾跑,湯灑了些,飯菜有些涼。不過還能吃。
童以沫将周聞秋約她吃飯的事情講了一遍。
“我故意沒怎麼動筷子,周先生自然也不好意思動筷子。全打包帶回來了。”
說完,朝沈七眨眨眼:“我對你好吧,什麼時候都想着你!”
“好~”沈七邊吃邊笑着附和。
“你吃那個肉末茄子,巨香。”
兩人邊吃邊找話題,沈七問她:“那個談子易最近有沒有去煩你?”
“完全沒有。”童以沫嚼着米飯,“他特逗,上次我和薇薇去操場錄視頻,他和他的朋友剛好路過,有人就起哄,歪,子易,那不是那個誰嘛?說完朝我這邊擠眼睛。”
“談子易瞪了我一眼,罵了聲戀愛腦,就走了。”童以沫哈哈笑,“他心眼兒真小,我跟他開玩笑的,他一直記得哈哈哈哈——”
“麻煩你們下回說悄悄話前,先看看周圍的環境。”聲音從食堂的柱子後面傳了過來。
童以沫歪頭看,才看見談子易和他那些朋友坐在柱子後面的餐桌上打牌。
她道:“抱歉抱歉,是不是吵到你們了,我小聲些。”
談子易氣炸,扔了牌走過去:“童以沫,你不僅戀愛腦,還天然呆啊!”
童以沫笑着道了聲:“謝謝。”
饒是沈七都沒忍住,手指抵在嘴邊悶笑了一聲。
“你——”談子易拿她沒辦法,把矛頭指向沈七,“你笑什麼?”
“笑我女朋友,”沈七的嘴角沒放下來過,看着童以沫,“是個天然呆。”
談子易:“......”
自己明明是找茬的,吃了一嘴的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