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山沉默片刻,道:“我在家從來不點外賣,也不收快遞。你最好也注意一下,實在要點也别填真名,别寫房間号,放到一樓大廳或者物業那兒。”
蔡珍珍吃了一驚,脫口道:“為什麼?”
“保護隐私。”齊林山淡淡道。
蔡珍珍默默琢磨着這個問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頓時悲傷湧上心頭——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齊林山還沒有從當年那起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
回到家,大山子“呼哧呼哧”地迎上來。蔡珍珍一眼看出它是想出去遛了,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等她放下筷子,齊林山也放下了筷子。
她走到門口,幫大山子系好牽引繩。一起身,發現齊林山跟了上來。
“你也下去嗎?”
“嗯。”齊林山理所應當地說,“吃完飯得動動,消消食。”
兩人一狗剛走到樓下,齊林山便把她的手牽住了。蔡珍珍感到一股柔情蜜意順着兩人相連的手心向上蔓延,不由得勾起嘴角。
時候已是四月底,春風和暖。蔡珍珍披了件外衣,齊林山怕熱不怕冷,隻穿了件薄薄的休閑襯衫。雖然白天看過也摸過他的身體,但這會兒在寬松版型的襯衫修飾下,他看起來更顯清瘦了些。
“你有多久沒健身啦?”她故作輕松地問。
“記不清了……”齊林山愕然,“難不成我又胖了?”
“沒有,你瘦了。”她有些心疼,“是不是最近都沒吃好?”
“是啊……”齊林山順杆爬的本領比誰都強,“自從跟你吵架,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幹什麼都沒精神,感覺魂都飛走了。”
“那從明天起我做飯吧。”蔡珍珍道,“給你做點營養的,補補身子。”
齊林山頓時來了勁,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這時,迎面走來一位牽着狗的男青年,大山子一看到那隻棕色的泰迪犬便激動得撲上去,兩條狗隔了半米的距離叫作一團,蔡珍珍喊都喊不住。
“沒事兒,讓它們熟悉一下就好了。”男青年說着上前一步,泰迪犬借機貼近大山子,跟他互相嗅聞,兩隻狗逐漸安靜下來。
“你家毛孩子叫大山子?”男青年笑道,“那可是宇宙最堵路口。”
蔡珍珍笑道:“大山子是朋友放過來寄養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你家的叫什麼?”
“巧了,我家這個也是個地名兒,叫華爾街。”
“哈哈!為什麼會叫華爾街?”
“我媽想叫它錢多多,我好說歹說才改叫華爾街。意思差不多,洋氣多了,對吧?”
蔡珍珍正要說話,忽然感到手被用力扯了扯,轉頭一看,齊林山神色不悅。
有了首映禮那晚Leon的前車之鑒,蔡珍珍秒懂他的意思,趕緊沖男青年揮揮手,道:“我們先走啦,拜拜!”說完又對泰迪揮了揮手,“再見啦,華爾街!”
大山子賴着不肯走,蔡珍珍扯了扯繩子,它依舊不為所動。男青年倒識相得很,牽着華爾街便走,邊走邊道:“拜拜。”
兩人在樓下遛了一個多小時,期間蔡珍珍遇到别的狗主人,是男的就繞着走,是女的才上去聊兩句,免得惹惱了某個醋壇子。
“十點了,該上去了。”齊林山道。
“好。”蔡珍珍蹲下身,揉着大山子的腦袋,“今天遛爽了沒有呀?”
大山子咧着嘴“呼哧呼哧”,看起來像是在笑。蔡珍珍很高興,心滿意足地說:“看來今天是把你遛爽了,一會兒回家乖乖的,不要拆家喲!”說完,額頭抵在它頭上蹭了又蹭,心裡喜歡得不得了。
“有這麼喜歡嗎……”齊林山在一旁叨叨,“這狗長得很普通啊,還傻不拉叽的……”
“那是你不懂欣賞!它多好看呀!”蔡珍珍頭也沒擡,摸着大山子雪白的皮毛,捏着嗓子道,“不要聽他瞎說,咱們可愛着呢,像個小王子!”
齊林山沉默片刻,冷不防道:“你覺得它像徐立之嗎?”
“你也覺得嗎?”蔡珍珍笑道,“第一次見它我就覺得這狗随主人,跟徐立之挺挂相的。你看它,臉型尖尖的,眼睛尖尖的,鼻子長,還長了張微笑唇,越看越像徐立之。”
回到家蔡珍珍便忙着給大山子洗腳,随後又陪他在沙發上玩。齊林山洗完澡出來,一臉嫌棄地說:“沙發上好多毛。”
“我知道。”蔡珍珍道,“睡前我會吸一遍。”
“它晚上就睡自己的窩,不準讓它進房間。”齊林山又道。
“知道啦!”蔡珍珍道,“你去歇着吧,别操這些空心了。”
等她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看到床頭燈還亮着,齊林山背對門側躺着,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她正要關門,發現大山子跟了進來。
“呀!”她驚呼一聲,接着壓低聲音道,“你不可以進來哦!快回去睡!”
然而大山子卻執拗地在她腳上拱來拱去,她隻好走出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她在客房的床上躺下,大山子就在地闆上坐着,沖着她“呼哧呼哧”。她笑道:“行,那今晚就睡這裡吧,晚安。”
黑暗中,困意像潮水般湧來,沒過多久她便睡了過去。
“汪!汪!”
蔡珍珍被狗叫聲吵醒,睜開眼,頓時被杵在床邊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
她反應過來,打開床頭燈。齊林山一臉不爽,道:“這麼晚還亂叫,鄰居該投訴了。”
蔡珍珍擰眉:“它剛才明明很安靜,肯定是因為你突然闖進來,加上你本來就對它不友好,所以它才會吼你。要不然它怎麼不吼我呢?”
“這是我家,他敢對我不友好?”齊林山恨恨道。蔡珍珍懶得同他争辯,道:“你快回去睡,别再進來了。”
說話間,大山子又汪了兩聲。她催促道:“你快回去,不然鄰居該投訴了。”
齊林山的臉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忽然,他身子一沉,竟是爬上了床。
蔡珍珍隻覺得好笑,懶得戳破他。她下了床,摸着大山子的腦袋,道:“這個人是一家之主,我們給他一點面子,不要再吼他了好不好?乖!”說着對準它頭頂,響亮地親了一口。
她關了燈,沒過一會兒齊林山便像吸盤似的從她身後貼上來。她用手肘怼了怼他:“你别這麼貼着我,太緊了,不舒服……”
對方鐵鉗般的手稍微松了松。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又怼了怼他。
齊林山“啧”了一聲,将她的身體翻轉過來,正面對着他。
“這是我們同居的第一天。”他悶悶地說,“你的表現,我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