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抑制劑的歐文穿的還算是個人樣，動作拘謹，但是自然地走進來關上了門。

绯盧斯沒什麼表情地盯着他，歐文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期待。

于是歐文一轉剛在再外面被訓斥的唯唯諾諾，變得張揚且自信，似乎要向绯盧斯宣布什麼大好消息。

“绯盧斯，你這次提供的總督府的軍隊情報實在太有用處了！”

歐文的肢體動作十分誇張，但是卻壓低了聲音。

“西格瑪著名的礦産星，前段時間已經被聯邦軍拿下了，你功不可沒，三顆星球上一共五十六座礦洞，彌補了聖瓦倫汀州的能源危機——”

“為此，聯邦授予你聯邦最高榮譽勳章！”

歐文把绯盧斯從座椅上拉起來，兩個人一起面對着西格瑪的人造太陽。

有光從他們身體兩側落下，歐文十分鄭重地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儀式，把勳章頒發給了绯盧斯。

绯盧斯突然看到了勳章背後刻着他的名字，那種虛無缥缈的東西突然落到了實處，他抓住了歐文的手，聲音發緊，有種緊迫感催促着他開口。

“歐文，我今年才十六歲，有了這個勳章是不是能移民聯邦的聖瓦倫汀州？”

歐文的手僵了一下，但是卻反握回了绯盧斯的手，循循善誘的緩緩說道：

“沒錯，绯盧斯，你才十六歲，你是聯邦軍人瑞沃特夫婦的孩子，你的身體素質優越，精神力強度也不差，進入軍校可以直接進入要求最苛刻的作戰系，你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在16歲就已經作出了如此大的功績，走到了尋常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了，而且聯邦的平均壽命150歲，你還有超過一百年的好日子。”

绯盧斯越聽他的誇贊，反而覺得越發荒謬。

“歐文，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绯盧斯追尋着他的目光，再次說，“我要離開這裡。”

“你還有一百多年的好日子，不要那麼着急好嗎。”歐文耐心安撫他，“你現在離成年都有好長一段時間，等你穩定期結束再開啟新的人生也不遲。”

“......”

“所以我除了這個勳章，什麼都沒有。”

歐文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你身為間諜特工的榮譽和職責，你應當以你這句話為恥。”

“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了，我發誓在你完成它以後，我會成為你入籍聯邦的擔保人。”

“沒有人比你更适合，你從小在帝國長大，痕迹可尋，雖然出身有些低，但再清白不過。

“你是O，又有可以比肩一些低級A的身體素質，即使身體素質确實證明可以遺傳，以O的性别遺傳到也罕見。

“身體條件能讓你通過帝國軍校的招生考核，趁機接近任務目标；而O的身份，隻要你放出信息素，就能迷倒她。

“我沒記錯的話，你長得也相當漂亮，這些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優點。

“我會向聯邦申請改造腺體計劃，讓A對你标記後，變成對方單向對你的信息素依賴，這樣你就可以在帝國軍方高層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下來。”

“一旦這個計劃成功，你就是聯邦插在帝國心髒的尖刀；是帝國秩序之下的陰影；是腐敗落後的帝國制度的埋葬者，聯邦未來的啟明星。”

……

“一切為了聯邦！”

“随便吧。”绯盧斯麻木的說，“如果我是 Beta，你還會派我去執行這個任務嗎？”

歐文的臉上浮起了慈愛的笑，嘴角向兩邊拉的極長，不漏一點牙齒。

“绯盧斯，你分化成 Omega 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歐文勸他，“這是命運，你的 Omega 身份在西格瑪不會有好下場，我特地給你申請了這個任務，可以讓你離開這裡，分化成 O 是你的幸運。”

“哈。”

绯盧斯看着他，歎氣似的笑了。

帝國的貴族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在西格瑪見到的已經夠多了。

西格瑪的每個人都在吃着比自己弱小的人生存，而貴族就是來品嘗所有人的人。

西格瑪每一朵送給貴人的花，不管是豔麗的紅房子中的，還是烏黯的黑房子中的，都是被精心栽培後的一朵朵血紅色的玫瑰，綻放在貴人的眼中，成為他們裝點自己的談資娛樂。

他看着歐文。

那雙眼睛裡有着深沉的哀切。

歐文有一瞬間的感動，绯盧斯眼睛就像是雪地中開放的一朵紅色的花，等着人去采摘帶回溫室裡。或許他自己不覺得自己可憐，但是身在雪地這件事足夠令人心生憐憫。

不過僅限于此了。

“我答應你。”

绯盧斯說。

在西格瑪當一個給幫派賣命的小魚，和在首都星出賣身體也沒有區别。

他還記得自己分化那天倒在了荊棘之叢的大房子外的巷子裡，當時他從沒想到自己迎來的是分化為 Omega的發情熱，而不是分化成 Alpha 的信息素暴動。當時他一邊慶幸自己在幫派的核心地帶，不用擔心被奇怪的人撿走，被人欣喜若狂的賣了，又在擔心被幫派發現他分化成 O 從此隻能一輩子被關在紅房子裡被人玩弄。

是歐文發現了他，販賣抑制劑的他給他打了一針。

此後的幾年歐文借身份之便，和他私下交易 O 型抑制劑，幫他掩飾身份，後面歐文更是幫他查明了身世。

他懂的。

歐文的意思是他是 O 這件事就是把柄。

——他知道的，從來就沒有神明的存在。

曾經幫過他的歐文，如今把他身體每個部位的用處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個少女幫他殺死了傑斯伯，允諾他的生活也一一實現，那說不定也是一場夢吧。他後面去打聽過那天的少女和男人，但是從來沒有得到過消息。

又或者那隻是他的幻覺。

歐文喜不自勝，“你願意就太好了，我安排相關的訓練，你要百分百拿下對方。”

绯盧斯無力偏頭，心想好在他從小就見過流莺，現在也常見，勾引人這件事他學起來不難。

————

兩年後，帝國首都星。

一個白色長發的年輕人下了星艦，他的身形偏瘦，面容讓不少人駐足。

他似乎是無意的，首都星港口全部收入眼簾，有點羞澀地找路人問路。

“你好，請問帝國第一軍校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