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面色不變。看起來早有預期。
我拉住他的手想了想,認真叮咛道:
“跟你說個事:到繡玉谷之後,你千萬不要說是我的朋友,切記切記,不然會發生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江楓本來平靜的臉一下子又疑惑了起來,我沒讓他問,隻是“噓”了一聲。
往移花宮的方向也有封|鎖,隻是不多,而且是越往移花宮去關卡越少。
這件事一點都不出我的意料。
畢竟這江湖上有膽子惹移花宮的人實在太少了。
繡玉谷,移花宮。
雖然對江湖風雲興趣不大,但是卻很讨厭外人的進入。
以前漢朝有句話叫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放移花宮上就是别管犯沒犯移花宮,誰敢礙着繡玉谷人的眼,那他就是上天都躲不過去死路。
還好,移花宮自我封閉,
還好,移花宮人少,
還好,移花宮的宮主都是宅女輕易不出谷。
這才讓江湖人不至于人人自危。
可在江南路這破地方,繡玉谷的家門口,哪家門派做事前都要避一避的。
萬一因為不小心觸犯了移花宮不為人知的規則,而被墨玉梅花釘上門堂,那得多冤啊。
現在是深秋,官道兩旁樹林裡的葉子也開始黃了。我們在黃土路上躲着關卡走了快兩個時辰後,道路便開始崎岖了起來。
“快進繡玉谷了。”我松了一口氣。
“是啊。”江楓卻苦笑了一聲。
我看他那好像即将上菜市口的犯人一樣苦兮兮的表情,不由得一樂:
“放心吧,我們又不進去,移花宮還沒可怕到會突然冒出來殺了你的地步。”
江楓對我露出了一個禮貌但也隻有禮貌的笑。
“我小時候還來過這邊,記得往南走還有個小村,裡面有大夫,不知道還在不在。”
我帶着江楓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南面走去,路上江楓的頭巾還被樹枝刮掉了。想到這裡已經是繡玉谷的勢力輻射範圍,不會有人追殺進來,我也沒讓他再去把頭臉包起來了。
移花宮旁邊的村莊果然還在。
這個村莊人家并不多,但是卻一直很重要,是移花宮弟子采買收物的中轉站。
有了移花宮的庇護,這座村子就像一個桃花源般,沒有稅賦,沒有徭役。由于移花宮隻收漂亮女子入宮,所以就連奴仆都不會來這個村子抓,端得是松快。
“等等!先别進去!”
我們走到村口,正打算進村,我卻感覺了些許不對。
此時已近午時,尋常村子裡不說人來人往,也會有不少孩童老者歡聲笑語來回走動。可現在這個村子裡卻是死寂一片,别說人影了,連人聲都聽不見一點。
可要說這村子廢棄也是不可能的。
家家戶戶的門窗都是有人常住的痕迹,雞鴨鵝滿地跑,圈裡老母豬在哼哼,老牛卧在村口大樹下的草地嘴一動一動的反刍着……
怎麼看都是正常的田園景象。
不對勁。
村民們人呢?
我本來想讓江楓在外等着,可考慮到此處地形平坦無處躲藏,萬一有什麼意外他這重傷病号會被人一抓一個準。便讓他跟在我的身後,從其他的方向繞進了村子。
村子四處都沒什麼特别的地方,除了人不見了,好像什麼都很正常。
我循着土路挨個房子把大半個村子搜查了一遍,累得半死,這才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迹:
“你看這腳印。”我指着地上的線索。
“輕功高手。”江楓和我一樣,看了一眼就認出來問題了。
“不可能是移花宮的,移花宮都是女弟子,這大腳一看就是男的。”我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而且還是新的。”江楓思索着,最後跟我對視了一眼,得出了一模一樣的結論:
“遠龍幫有人追過來了!”
真是好大的狗膽!
這裡可是移花宮的勢力範圍啊!
不要命了嗎?!
我驚疑不定地繼續查看,終于在村内祠堂處發現了來人的蹤迹。
那是一|大群黑衣和藍衣混雜的人,領頭的是一個腰細腿長的女人。在她的左臉上,兩道深深的刀疤交錯着,分外猙獰。
如果沒有那兩道刀疤,她應該是個很美的姑娘,因為她有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看起來慵懶而妖娆。
現在都深秋了她卻穿着身煙霧般輕紗的裙子,腰束得緊緊的,一條腿若隐若現地露出來,像一個被盛寵的舞姬,一舉一個動,斂盡繁華。
女人的腳下,是一片又一片的鮮血,被祠堂門掩住的部分還在向她的腳下流動。她那雙赤|裸的白嫩雙足此刻已經被染紅了,白生生的腳背,暗紅色的血灘,對比明顯得刺眼。
“說不說呀?”
那女人開口了,甜糯的嗓音,溫柔的語氣,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回答她的是一片絕望的泣喊:
“我們不知道啊!”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大人求求你了,别再殺人了……”
“女俠女俠!求你放過二寶吧……”
“嗚嗚娘……我要娘……”
男女老少皆有,哭聲慘不可聞。
突然,房裡傳來一聲厲喝,随即就是一道鵝黃|色的人影從半掩的門後竄出直奔女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