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鸩沒搭理我。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劍柄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和我身後的香帥,眼神裡透露着一種冷漠而無情的氣息。
“盜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阿鸩輕聲問。
楚留香也輕聲回:“月色正好,路過而已。”
二人之間有種隐秘的氣氛慢慢鋪散開來,像是暗流洶湧的潮水一般。
我左看看右看看,剛想說話,楚留香卻身形一動,擋在我的身前,讓我都看不到阿鸩的臉了。
我從後面戳了他一下,他還反手拍了我下我的手,一副我别鬧的模樣。
幹嘛擋住我視線啊→_→
我不高興地從他身後繞出來,然後驚奇地發現阿鸩身上好像有點不對:
不止是他的劍,他的身上,臉上,也被濺上了血滴。
鮮血暗沉的顔色和他冷白的皮膚形成了鮮豔的對比,像是落了一點胭脂,又像是一朵花瓣落在了他的臉上,給那張向來冷意十足的臉上增添了三分豔色。
反常,但好看。
現在不是沉迷美色的時候。于是我咳了一聲,加強了語氣:
“阿鸩,你要去哪兒?”
“二小姐要是想知道,過來跟我一起走不就行了?”
阿鸩突然就笑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笑:
歪着頭,那雙桃花花瓣似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看過來,像是在勾引。
我忍不住上前走了一小步。
“還是不必了,”楚留香又把我擋住了,他好像很少有說話這麼冷淡的時候,卻對阿鸩語氣頗有冷意:“既然邀請人同行,不如先将手中劍收了。”
“原來盜帥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阿鸩緩緩收起了笑容。
楚留香也同樣冷淡地與他對視,片刻後,阿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動作利落地将劍收起。
我理解楚留香把我護在身後是他紳士風度發作,感覺到阿鸩身上的不對勁了。
但作為阿鸩深深藏在心底的暗戀對象,我對他還是有了解的,所以我又從香帥身後冒出個腦袋來看對面的阿鸩:
“阿鸩啊,你不會也跟我一樣要離家出走吧?”
阿鸩看過來,冷冷地出聲:“是又怎麼樣。”
我看他這神色,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才表情詭異地發問:“我離家出走是炸了一個大長老,你不會和我也一樣吧?”
大長老這位置這麼高危的嗎?
楚留香也回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沒想到我這人畜無害的模樣還有這麼震撼的曆史。
咳,這不是當初都被霹靂堂把消息給壓下去了麼,當時都說是前大長老自己玩火器把自己給炸死的。
“誰跟你一樣。”阿鸩卻是自己人,了解這段過去,聽了便有點繃不住。
我點了點頭,稍稍放心了些:“大長老還活着我就放心了,老頭也挺不容易的,兒子死的早,孫子還要跑。”阿鸩就是大長老的孫子。
“你根本不懂。”
聽我說到現任大長老,阿鸩卻是冷冷的一句,語氣中有種既淡漠又複雜的味道。
“我也不想懂。”我拉了拉看熱鬧的香帥衣袖,“香帥咱們走吧,不管了,明天啟程去杭州。”
楚留香也是個妙人,他看了看對面站着的,微微偏頭把臉色藏在陰影裡的阿鸩,又看了看表情一臉不耐煩的我,挑眉笑了笑:“說得不錯,反正我們明日便啟程去杭州了,江南霹靂堂的事情就不多管了。”
我眼尖地看見對面阿鸩握劍的手緊了緊。
我直覺他有點破防了。
不是哥們,你都要跑了還破防?
果然,他嘲諷式的一笑,對我的:
“雷門怎麼待你的?你就這麼待雷門?”
我歎了口氣:“阿鸩啊,現在我是确實不懂了。”
我不懂的事情很多很多,但現在我最不懂的事情是,好好的冷面酷哥,現在怎麼變成深閨怨婦了啊。
“……你難道因為知道阿葕來找我然後因愛生恨了?”我合理推測。
他又瞪我。
啧,傲嬌。
“要走就早點走吧,反正你這‘霜華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一時之間死不了。”我懶懶散散地說。
雷鸩回身離開的時候,我和楚留香誰都沒管,我隻是靜靜地望向了工坊的方向,而楚留香站在一旁則是看着我。
那邊的火光漸漸暗淡了,應該是族長大長老他們帶人把火熄滅了。
“香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突然看向旁邊的人。
月光下,他藍衣衣襟破開後的地方正褴褛地随風飛舞。
“難道我說不行你就不會問了嗎?”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的風度翩翩。
深夜裡,微風吹過的聲音仿佛是世界的低語,讓人感受到一份深深的安甯。
我被這微風感染,輕輕低下頭溫柔地用腳碾着地面的鵝卵石:
“我跟我娘聊天時候聽到房頂上有耗子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