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局時,錢度安正靠在一邊的牆上,見季睿丹出來,他看了一眼,轉身下了台階。
出租車裡,兩人誰都沒說話。錢度安的指節還在滲血,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的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指。
回到家,錢度安脫下染血的外套,露出手腕上的傷疤,季睿丹拿着醫藥箱走過來,卻被他攔住。
"什麼時候的事?"他的聲音沙啞。
季睿丹一愣:"什麼?"
"他找過你幾次?"錢度安轉身,眼底翻湧着壓抑的怒火,"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
"白杉雯知道,塗毅也知道。"錢度安扯開領帶,"就我不知道?"
季睿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是你男朋友!"錢度安語氣加重了一些,"你遇到這種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
"擔心?"錢度安冷笑,"要不是我今天折回去給你送落在車裡的資料,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季睿丹的眼淚終于掉下來。錢度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手機突然響起,是醫院那邊有急診。錢度安抓起外套,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早點睡,别等我。"
門關上的瞬間,季睿丹癱坐在地上。白杉雯的電話打進來時,她終于崩潰大哭。
"你在哪?"白杉雯的聲音帶着焦急,"我馬上到。"
夜色深沉,季睿丹望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她知道,這次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的。
——
白杉雯到錢度安家的時候,季睿丹正蜷縮在沙發角落。客廳沒開燈,月光透過紗簾在地上織出慘白的網,茶幾上散着幾團沾滿淚痕的紙巾,水杯裡的茶早已涼透。
"你傻不傻!"白杉雯甩掉高跟鞋,赤腳踩過冰涼的地磚,"遇到這種事還自己扛?"她扯開遮光簾,暖黃落地燈瞬間驅散陰霾。
季睿丹擡手遮住刺目的光,露出紅腫的眼眶。白杉雯這才看清她慘白的臉色——領口紐扣掉了兩顆,鎖骨處泛着青紫,手腕上還有未消退的紅痕。
"疼不疼?"白杉雯聲音陡然放軟,從包裡翻出藥膏,"塗毅那傻子非要塞給我的,說是他們急診科特制......"
冰涼的藥膏觸到皮膚時,季睿丹瑟縮了一下。白杉雯動作頓住,突然把藥管往茶幾上一拍:"那王八蛋在哪拘留所?我現在就去撕了他!"
"雯雯......"季睿丹拉住她衣角,聲音嘶啞得像砂紙。
白杉雯轉身抱住她,茉莉香水味混着藥膏的薄荷香。季睿丹的眼淚無聲浸透她肩頭的真絲襯衫,在月光下洇出深色痕迹。
"你知道嗎?"白杉雯輕拍她顫抖的脊背,"錢醫生給我打電話時,聲音都在抖。
季睿丹猛地擡頭,撞進好友泛紅的眼眶。白杉雯掏出手機,通話記錄裡淩晨兩點十七分的通話時長四分三十秒:"他說'丹丹一個人在家裡,我回去要很晚,你去陪陪她',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季睿丹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白杉雯用濕巾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季睿丹突然說:“雯雯,你說,我是不是,配不上錢度安。”
——
淩晨三點,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錢度安摘下沾滿血迹的手套,疲憊地靠在牆上。塗毅遞給他一瓶水,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錢度安擰開瓶蓋,喉結滾動。
塗毅撓了撓頭:"那個......白杉雯的事......"
錢度安瞥他一眼:"東西不是給你了?"
"不是這個......"塗毅壓低聲音,"我是說,你是怎麼追到季老師的?"
錢度安的動作頓住,眸光暗了暗:"塗毅。"他冷冷喊了一聲。
“你一定要在今天問這件事嗎?”
塗毅一聽,就知道錢度安臉上的傷肯定是因為季睿丹。
"睡覺去了。"錢度安将空瓶扔進垃圾桶,"你一會給白杉雯打個電話,問問怎麼樣了。"
塗毅愣住,随即反應過來:“你和季老師吵架了?”
錢度安腳下一頓,沒回答塗毅的問題。
"塗毅,"他突然開口,"如果你真的喜歡白杉雯......"
"什麼?"塗毅湊過來。
錢度安脫下手術服,重重歎了口氣"等她願意靠近,等她主動分享,等她......"他頓了頓,"等你值得她信任。"
塗毅點頭:"那你和季老師到底是……"
錢度安系扣子的手一頓:"不是讓你給白杉雯打電話嗎?"他轉身,眼底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