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接着一瓶。

隻有在夜深人靜，吳娜晴睡着時，季睿丹才敢蹑手蹑腳去到衛生間，無聲的嘔吐，把今天吃的所有東西吐出來。

吳娜晴與馮為贻沒有子女，馮為贻常年在外地工作，很少有時間回來，再次見到舅舅時，季睿丹早已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一年後，馮為贻被調回本地工作，季睿丹的生活才一步一步回到正軌上，在舅舅的幫助下，季睿丹讀完研究生，留在碩都大學當英語老師。

可即便如此，季睿丹的人生，也早已被撕裂。

碎成了四分五裂。

那個說不要自己的女人，再次見到時。

是蓋着白布的屍體。

季睿丹那天沒有哭，她站在病床前。

表情很平淡。

如今的生活。

失去什麼，又有什麼關系呢？

蔣深辰來找自己時，季睿丹是真的以為，也許，她還沒有失去所有。

-

雨依舊在下，灰暗的客廳，季睿丹渾身濕透。

她靠在門上，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

手機微信的提示音不斷在響。

錢度安詢問自己的消息，白杉雯報平安的消息。

屏幕亮起又熄滅，周而複始，季睿丹卻始終沒有起身。

她沒有力氣起身，即便渾身已經冷到瑟瑟發抖，她也像無事一樣，盯着前方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季睿丹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她緩緩睜開眼睛，憑着意識去開門。

下一秒，自己便被人擁入懷中，周身溫暖，她不自覺抱緊了那人。

“好冷。真的好冷。”季睿丹顫抖着聲音，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來人是誰。

“爸爸媽媽，是你們回來了嗎？”

-

雨過天晴，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被玻璃割裂成幾縷，從窗外照進來。

季睿丹用手擋住陽光，她翻了個身，讓眼睛一點一點去适應刺眼的亮光。

等完全能睜開眼睛後，季睿丹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點開手機看時間，她倒吸一口涼氣，腦子嗡嗡作響。

現在是北京時間，中午兩點半。

她居然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回憶一下，昨晚沒喝酒，把錢度安送回醫院，在小區碰到蔣深辰。

與蔣深辰徹底完蛋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

我去……

沒喝酒，竟然還斷片了？？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推開，白杉雯端着一碗黑不溜秋的東西走進來。

“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我怎麼了？生病了？”

季睿丹像是靈魂剛剛歸位一樣。

“不記得了？你昨晚發高燒，真的吓死我了。”

白杉雯将那碗黑不溜秋的東西遞給季睿丹：“把這個喝了，一會再量一□□溫。”

季睿丹也沒多想，白杉雯給什麼就喝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還挺好喝？

“對對對！我上班，學校那邊咋辦？”

“放心吧，我已經給你請過假了，這幾天，你就好好養身體，什麼都别想了。”

季睿丹這才松了口氣，整個人完全放松下來。

“對了雯雯，昨晚除了你，家裡還來過别人嗎？”季睿丹隐約記得好像給人開過門。

好像……還被人抱進懷裡。

“你不記得了？人錢醫生給你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直接找到家裡，不然我怎麼知道你發燒的？”

錢度安？

是他來過。

那昨晚抱自己的那個人，也是他。

手機震動了一下。

說曹操，錢度安到。

錢度安：【有沒有好一點？】

季睿丹咬着手指，實在是想不起來昨天晚上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

季睿丹：【麻煩你了，還……】

發這句話好像不太合适，季睿丹删掉，重新組織語言。

季睿丹：【昨天晚上，謝謝你了。（抱拳）（抱拳）】

消息發出去好一會，錢度安都沒回複。

季睿丹這會有些頭暈，她靠在抱枕上，等着錢度安的回複。

大約過了十分鐘，錢度安頭像上方出現小紅點，是一段語音。

季睿丹深吸一口氣，點開來聽。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方便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