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未蔔的三長老所處位置正好在數道陣法的交界處,這是郁之虞為其選擇的最佳落地點,貼近陣法但又恰好無法被陣法保護。
郁之虞居高臨下看着地上的人,道:“三長老,你還有一次機會。”
五長老看似八面玲珑,實際交談下來才知此人隻想要郁之虞照做,而不是同他講實話。
四長老對三長老算是夠意思了,一直在試圖撈三長老出去,但不敢與他正面對上。郁之虞也不喜歡四長老的說話方式,此人比五長老更想命令他。
而三長老,在另兩位長老屢次解救不成之際,遭遇數次生死關頭,他夠聰明也夠惜命,應當知道自己該如何說。
郁之虞不管三長老是否回應,隻看向四長老的方向,“郁念起在哪裡?”
四長老性直,腦子比不過三長老和五長老,他被郁之虞一言不合便将五長老化為冰雕的舉措弄得大驚失色,一時想不到更深的東西。
明明說好了大長老與二長老會用最快的速度啟動那個提升他們修為的陣法。郁之虞乖乖聽話便罷了,他們頂多押着他弄個不得傷害族老及郁家的心魔誓。
一旦确定郁之虞不肯聽話,便将之拿下,一身修為天資皆可借由此陣分于他們。在那之後,無論換那個私生子來與合歡宗宗主之女完成道侶儀式還是另尋一個旁系子弟都無所謂。
可現在的情況太過糟糕,大長老與二長老遲遲不出現,五長老變成了冰雕,三長老應該還活着但很難與他聯合制住郁之虞。
四長老本就有些退縮之意,他發現身為金丹期的那兩人毫無消息且陣法沒有如期啟動,眼下更多的是覺得該為自己尋個退路,而郁之虞的問話便是最好也最合适的一條。
所有念頭在四長老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被他勉強抓住,這郁念起也沒他想象中那麼沒用,他們的家主也沒表面上那麼無情。
四長老扯起一個不夠友善的笑來,“家主您想找……”
沒等四長老說完,突然感覺到腳下足夠劇烈的震動,牆上黑灰簌簌地往下掉,西邊兩道劍光沖天而起,切碎厚重的雲層,透出其後的金色。
有什麼東西在迅速倒塌的聲音。
郁之虞的目光從四長老身上移開,看向西方,那是祠堂的方向。
他們郁家的祠堂……炸了嗎?
本就不善笑的四長老臉色難看得難以形容,他垂在身側的手抖了抖,最終還是捏碎了手中酒壺,脆響之後酒壺四分五裂,其中靈酒順着指縫往下淌,地面很快洇出一小片水漬。
靈酒順着地磚的縫隙鑽進去,被郁之虞不動聲色地以神識導向旁邊的陣法,原本的陣紋被他輕輕改頭換面。
有人從那邊禦劍飛出,在空中轉過小半圈,撞入廣場這邊來。
整個廣場都覆蓋着不許進也不許出的陣法,郁之虞見那人即将撞上結界薄膜,心随意動撐開一道缺口。
少年飛速趕來,匆匆落地,顧不得滿身塵土與臉頰上的兩道細長傷口,徑直撲向郁之虞。
郁之虞正要推開髒兮兮的連淨塵術都不用一個的少年,率先看見的是少年身上來不及收斂的劍意,還有不算輕的内傷。
他停頓一瞬,被少年抱了個滿懷。郁念起抱着日日想念的人,腦袋輕輕蹭着,“哥哥……”
他還以為自己要見不到哥哥了,也以為下次見面便是見到哥哥與那位所謂的道侶了,好在出來得還是不晚。
嗅到似曾相識的味道,青昳确認郁之虞先前死活不肯說的果然是郁念起,壓制不住的殺意令他眼睛瞬間化為獸瞳,籠罩在周圍的小型陣法瞬間崩裂。此人着實不要臉,一介私生子偏要騙得哥哥與其共嘗禁忌!
而被青昳注視的郁之虞正推開髒兮兮的小狗:“尋到劍心了?修為也已築基期大圓滿,看來是該閉關準備結丹了。”
郁念起應了聲,不敢說自己被定身後在祠堂想了多少,也沒敢說一直在琢磨如何殺掉幾位長老和哥哥未來的道侶,隻是捂着受傷的心口可憐巴巴道:“為脫困受了内傷,哥哥解決完這裡可以為我療傷嗎?”
郁念起的内傷确實嚴重,甚至因為他當時的滿腦子殺意,原本悟出的無畏劍意被硬生生轉為了殺之劍意。
他當然看見了台下的青昳,但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郁之虞,哪裡管得了旁人?郁念起偷偷在郁之虞脖頸上留下吻痕,不知情的人隻會以為艱難脫困驚魂甫定的弟弟在同哥哥撒嬌。
郁之虞看見郁念起頭頂不知何時變為滿值的好感值,滿意這個戀愛腦也算是完成了,略微颔首:“可以。”
此間事了,郁家恐怕短期内沒什麼人可用,他早日助郁念起調息完畢,郁念起便可以早日替他完成那些郁家事務。
郁念起枕在郁之虞肩上不肯松開手,他目光向台下掃視,這些人都該死,倒也不用怕他們會透露他與哥哥的親密。
倒是——
郁念起看向震碎了周圍結界的青昳,後者正冷着臉,身上殺意毫不掩飾地朝他湧來。
可是怎麼辦呢?哥哥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但是讓這位竹馬哥哥在下方罰站呢。
郁念起朝着青昳的方向彎眸笑起來,那笑容乖乖巧巧的,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