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月走了出來:“是我。”
她看了眼陳煥章,眼神又落在林含瑾面上:“并非我故意偷聽,而是我剛好走到這裡就聽到了你們說話,剛準備離開,就被你們發現了。”
“二姐姐,這等說辭,你覺得我信嗎?”林含瑾滿肚子火氣,可當着自己未婚夫的面,多少有幾分收斂:“你都已嫁人,不是小孩,為何還要做出這等事情來?”
林嘉月剛要開口,陳煥章就已開口道:“三姑娘,嘉月妹妹不是那樣的人。”
林含瑾是愈發生氣了。
嘉月妹妹?
喊得好生親熱!
陳煥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才是他的未婚妻,竟朝着林嘉月說話?
林嘉月一看林含瑾面上的神色,就能猜到她心裡大概想着什麼,故意使壞,笑着道:“還是……煥章哥哥了解我。”
“對了,前些日子我就聽說煥章哥哥已離開百川書院,這些日子專心在家溫書,相信以煥章哥哥的才學,明年春闱定能高中……”
陳煥章說起讀書科舉之類的話題是滔滔不絕,為他不甚出衆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神采。
林含瑾心裡更不是個滋味。
方才陳煥章在她面前可像鋸嘴的葫蘆一般。
很快,林含瑾的目光被林嘉月頭山的簪子給吸引去了。
她在夢中見過這隻簪子。
這簪子是太後娘娘送給鎮遠侯夫人的,鎮遠侯夫人很是珍愛,如今竟舍得将這支簪子送給林嘉月?
她不由想起在她的夢中,鎮遠侯夫人是個很厲害的人,看着很是和氣,卻是一肚子主意與算計,成親當日,一道聖旨下來,宋曕要遠赴西北,她想着戰場危險,他們禮都未成,拉着宋曕的袖子哭哭啼啼不叫他走,是鎮遠侯夫人站出來說什麼“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之類的話,惹得一片贊聲。
成親之後,她因宋曕不喜鎮遠侯夫人這個當繼母的,想着夫妻就該一條心,故而也沒将鎮遠侯夫人放在眼裡……宋曕叛國通敵消息傳來後,宋曕被逐出族譜,她也被掃地出門。
一連幾日,她一想到鎮遠侯夫人就氣的牙癢癢。
林嘉月的手在簪子上虛扶了扶,笑道:“三妹妹可是認識這簪子?這是婆母送給我的,說是太後娘娘所賜。”
“我原說這樣貴重的東西不能收,但婆母卻說長着賜不可辭,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眼見着陳煥章已經離開,林含瑾也不必繼續裝腔作勢,冷笑一聲道:“林嘉月,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且等着看吧,過不了幾日就會傳來鎮遠侯府世子通敵身亡的消息,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笑幾日!”
“我還能笑幾日,不勞三妹妹擔心。”若論打嘴仗,林嘉月可沒輸給過誰:“三妹妹有這個閑情逸緻,還不如想想自己吧。”
“你覺得嫁給煥章哥哥是門好親事,你扪心自問,這門親事當真好嗎?”
“别的不說,我與煥章哥哥之間的親事是兩家默許的,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陳太太毫不猶豫忘了當初的話,你說,若來日煥章哥哥高中,有旁的高門貴女想要嫁給他為妻?陳太太會如何?”
“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像三妹妹你一樣看中别人夫君就下手,但若來日煥章哥哥的上峰送女子與他為妾,你覺得陳家會答應嗎?”
“方才你問煥章哥哥為何待你如此陌生,我倒是能為你解惑一二,陳家與林家一向有來往,從前煥章哥哥曾時常跟着陳太太來林家拜訪,你是如何對他的?當着丫鬟的面說他是小赤佬,說他們是上門打秋風的……那一年我才四歲,煥章哥哥已有八九歲了吧,想必應該記事,從那之後也他就很少來林家了……”
林含瑾一滞:“我,我不記得了……”
林嘉月笑着道:“你當然不記得了,畢竟這等事你從小到大做的太多,哪裡能樁樁件件都記得?”
“但你不記得,不代表旁人不記得。”
“我若是你,定會祈願煥章哥哥飛黃騰達後忘了這事兒,不然啊,這等事就像你們之間的一根刺,他看到你一次就會想起一次來……”
她還記得當初她在淮安時,陳煥章登門拜訪,俞姨母看到陳煥章瘦弱不少,叮囑他注意自己身子,可他卻說——讀書這條路就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唯有闖過獨木橋,才能讓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仰視他。
她想,陳煥章嘴裡看不起他的人大概就有林含瑾吧!
林含瑾嗫嚅道:“那我好好與他賠禮道歉,他應該會原諒我的吧?娘常說,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這門親事陳太太一聽說就忙不疊點頭答應,想必他們家定是喜歡我的……”
林嘉月隻覺得她蠢不可言,懶得再與她多話。
她剛走幾步,就看到了林鈞。
父女碰面,林鈞并未說什麼,隻叮囑她縱然宋曕不在鎮遠侯府,但她也要盡心孝順長輩,莫要偷懶之類的話。
林嘉月與林鈞這個當父親的也沒什麼話可說,笑道:“父親的話我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