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雖有三位姑娘,但長女林含瑷隻是中上之姿,幺女林含瑾姿色平平,唯有林嘉月模樣出衆,雖說身子不夠纖細,卻像似開未開的芍藥,帶着幾分明豔,又帶着幾分嬌媚,這樣好看出挑的姑娘,整個京城都找不出幾個來。
當這消息傳到正在養病的林含瑾耳朵裡,原本心情大好的她氣的摔了一個茶盅。
十五六歲的姑娘,誰又願意承認自己長相不如旁人?
林含瑾氣的不顧自己病尚未好全乎,就直奔聽雪院而來。
林嘉月早有準備。
林含瑾進來時,林嘉月穿着一身七成新家常月白色緞織掐花暗紋夾襖,不施粉黛,除去手上戴的一串瑪瑙手串,渾身上下再無半點飾物。
林含瑾記得自己曾在英國公世子夫人手上看到過類似的手串。
一顆顆瑪瑙雖隻有小指甲蓋般大小,卻晶瑩剔透,大小一緻,一顆顆瑪瑙珠子顔色漸變,五彩缤紛,惹人奪目,一擡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她赴宴回來後,也鬧着找雲氏要這樣一串瑪瑙手串。
誰知一向對她和顔悅色的雲氏難得拉下臉來:“旁人有什麼,你就鬧着要什麼嗎?英國公世子夫人是太後娘娘的侄孫媳婦,那手串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的,有市無價。就算市面上真這樣的好東西,起碼也值大幾千兩銀子,我們家哪裡買得起?”
林含瑾都快将這件事忘了,如今那些不快的回憶重新湧上心頭,沒好氣道:“林嘉月,你想着自己要嫁到鎮遠侯府去,很得意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高興的太早了!”
“若真是門好親事,我怎會讓給你?”
“我告訴你,你成親不到一個月,就會傳來宋曕叛國通敵,被鎮遠侯一箭射死的消息!”
“到時候你就會被趕出鎮遠侯府,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呵,你居然還将這門親事當成香饽饽,四處顯擺,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她就像一陣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砸了幾套瓷器後,心頭舒坦不少,身就走。
這就走了?
林嘉月不免有幾分惋惜,還有好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問!
飄絮忍不住道:“三姑娘這是魔怔了不成?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呢!”
素迎點頭附和道:“是了,世子如今頗得皇上看重,怎會做出叛國通敵的事情來?這不是放着康莊大道不走,自尋死路嗎?”
說着,她似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兒,低聲道:“姑娘,不如這門親事您還是與寫信回淮安與太太商量商量吧?鎮遠侯府雖是高門大戶,但奴婢怎麼看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親事………”
素迎在這邊說的嘴皮子都快破了,殊不知林嘉月卻是左耳進右耳出。
她在想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猜。
林含瑾應該是重生了。
雖說這等想法匪夷所思,但她都能穿越,憑什麼别人不能重生?
以林含瑾這等貪戀權貴的性子,她之所以舍得放棄嫁給宋曕,大概十有八九說的是真的……如此說來,這對她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可不想因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與一個陌生男子過一輩子,生兒育女不說,還得料理一屋子小妾姨娘,自己舒舒服服,快快活活的不好嗎?
素迎瞧見林嘉月這般模樣,知道她根本沒将自己的話聽進去,揚聲道:“姑娘,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嘉月面上已是擋不住的笑意:“什麼我怎麼想的?我的親事,自然該交由父母做主,我聽他們的便是!”
素迎:……
飄絮:……
她們怎麼看都覺得自家姑娘不像這等逆來順受之人!
林嘉月已沉浸在即将當寡婦的喜悅中,嘀咕道:“說不準我能借着這個機會将我娘留下來的嫁妝給要回來。”
她記得離開淮安時,姨母與她的話:“我一輩子無兒無女,将你看作親生女兒一般,我養你十幾年,你的性子也像我。”
“十一年前,我帶着你從京城回到淮安,那時候你瘦的像隻病貓兒似的。”
“這些年來,林家對你是不聞不問,也就你那父親顧及自己名聲,隔三岔五問問你的境況,派人來看看你。”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心裡又何嘗不氣?你娘是我的親妹妹,那樣好的一個人,在林家受盡委屈,早早沒了!”
“可人活一輩子,要向前看,若一味沉溺于從前之事,這不是懲罰别人,是懲罰自己。”
“你娘嫁進林家,嫁妝不菲,以我對雲氏的了解,她定會想方設法将這筆銀子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