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閣說:“這不就是擺明了花錢買命嗎?難怪浔陽城這一年失蹤了這麼多人。”
“你是外地來的吧?”茶鋪老闆娘提着茶水壺來添茶,“巡山是我們浔陽的傳統,這也是天家允許的,官府每半年征一次巡山人,就是這幾天,不知道多少人搶着去呢。”
她給聞鹿和伍閣碗裡添上茶,見沈徊玉蒙着面,面前茶水未動,問:“這位小哥确定不嘗嘗咱們浔陽城的特色甜茶?”
伍閣忙說:“姐姐,他是啞巴,腦子……也有點傻,你跟我們說說,最近城裡那個人口失蹤的事兒呗。”
老闆娘見他嘴甜,人又俊俏,也樂意跟他唠唠。轉頭喊了聲“劉大看着鋪子”,就笑眯眯坐下來,開始擺。
伍閣殷勤地給老闆娘倒滿茶水,老闆娘慢慢開口:“你說的這個人口失蹤,也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早在半年前,城裡就陸陸續續有人失蹤。官府調查之後,發現這些失蹤的人大多留有遺書,或是生前就有輕生意向的,又有人在哀鳴山附近發現那些人的貼身之物,大家都猜測,這些失蹤的人是自己個跑到山裡去自盡了。”
伍閣問:“這也是官府的結論?”
“是啊,每年成群結隊進山巡山的都沒把握能平安出山,更何況隻身進去的。”
老闆娘喝着茶,眼神别有深意,“這哀鳴山,替當官的擔了不少事兒。”
那個叫劉大的男人沖過來給了老闆娘後腦勺一下,讓她注意言辭。
老闆娘罵着打了回去,轉身又笑呵呵說道:“最近失蹤的人口變多了,連董太守的愛妾都失蹤了,太守府多森嚴呀,這下鬧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說是哀鳴山在提醒我們,該進行半年一度的山神祭了。”
她指了指告示,“就是這個,巡山人要負責把祭品送進山。”
伍閣問:“祭品……該不會是什麼童男童女吧?”
老闆娘哈哈一笑,“哎喲,你可真會說笑。哪能是活人啊,就是一些雞羊牛啥的。”
伍閣:“每次要征多少巡山人?”
老闆娘摸出一面小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除了巡山府的兩名巡山衛,每次,約莫五六十人吧。”
聽到巡山府,聞鹿又離開了。
老闆娘:“這姑娘怎麼說着說着就走了,去哪啊?”
伍閣笑嘻嘻道:“她人就那樣,不愛說話,估摸着水喝多了,去方便吧。姐姐,你接着說,這巡山府是什麼地方?”
老闆娘嘀咕:“不會也是個啞巴吧。”
說完,又打量沈徊玉一眼,忽的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喲喲喲,啞巴小哥這睫毛是真是假啊,怎麼會這麼長,這麼翹。”
說着就要湊近看,伍閣攔都來不及,而沈徊玉正襟危坐,淡定地閉上眼拔了一根下來。
老闆娘倒是一愣,看了半天才猶猶豫豫接那根睫毛,“嘿喲,是真的!”
伍閣:“……姐姐,咱說回巡山府。”
老闆娘一屁股坐下,捏着那根睫毛細看:“就是每年組織巡山的府衙嘛,每次進山除了征來的那些人,巡山府也會出兩個巡山衛。”
伍閣看了眼沈徊玉,後者低垂眼眸,若有所思的。這麼看,睫毛确實很長。
他繼續說:“姐姐,我們是外地來的,一路走來都能看見這座山的山脈,此山甚大,而且看着陰森……進去的人能平安出來?”
老闆娘皺起了眉,“也不是沒有。進山送一次祭品,起碼得要一兩個月。三個月還沒出來,那就是沒得活了。不過,也有進山一年後出來的。少之又少。”
說到這兒,老闆娘忽然幡然醒悟,“問這麼多,你們想進山?”
伍閣打着哈哈。
老闆娘放下小鏡子,一臉嚴肅:“我看你們幾位也不像缺錢的樣子,那山,去不得,裡頭也沒什麼好東西,不要冒險。”
這時,劉大湊了過來,“怎麼沒有好東西?沒好東西,一年能引得那麼多人冒險進山?”
他混濁的眼珠子在伍閣和沈徊玉身上滴溜溜轉,呲着一口大黃牙:“二位要是有興趣,我老劉可以給你們說道說道。”
老闆娘用力打他幾拳,“滾,别來害人,一天到晚做天上掉餡餅的白日夢!”
這二位看着像夫妻,又不像夫妻。哪有妻子這樣對丈夫又打又罵的。
兩人又拌上嘴了。
伍閣覺得氣氛不對,放下銀兩,帶着沈徊玉想走。
聞鹿恰好趕了回來,“走吧,大人在前面藥鋪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