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商洛親自來到司妖監,召見雁岚。
他很不滿意雁岚的自作主張,明明已經再三提醒,不準讓沈徊玉得到一絲念力,她居然敢給他兩成力。
兩成力,雁岚親口,主動承認的。
雁岚跪在他腳邊,低聲解釋:“沈徊玉已是誘妖體質,可以助殿下早日尋得那幾樣東西。”
齊商洛不信:“你說是就是了?一個誘妖體質是那麼好煉的?”
當年的煉妖世家溫氏,也隻有嫡系擁有誘妖捕妖的血脈,溫家滅門後,誘妖血脈也斷絕了。朝廷想要一個誘妖體助力查案,得花大把心思煉化,尚不能百分百成功。
隻睡一覺,就煉成了誘妖體質,齊商洛懷疑真實性。
雁岚:“殿下不信,屬下可以試給你看。”
她又說得信誓旦旦。
三皇子陷入沉思。
倘若沈徊玉果真能助他誘妖捕妖,他不是不能原諒雁岚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兩成力罷了,也不會讓他凡體入鏡。隻是心裡不爽而已。
當然,比起這些,修補他自己破損的鏡體更為重要。
雁岚對他還有大用,姑且信她一回。三皇子說服了自己,又想到沈徊玉那張一貫不染凡塵的臉,不知道屈居人下會是什麼樣子,便問:“他當時……是何反應?”
雁岚說:“暈了,沒什麼反應。”
那就是受不了現實選擇逃避。齊商洛扯了扯嘴角:“别對他太好,我喜歡看他吃苦頭。”
雁岚說:“屬下明白。”
一隻黑鴉落到三皇子手背上,他将其放到雁岚肩頭,“以後就讓木耳跟着你,随時随地。”
“屬下明……”
“我說的是,随時,随地。你真明白嗎?”
他一點空隙也不會給她留了,他要監視雁岚,每時每刻,随時随地。
雁岚說:“屬下明白。”
三皇子離開後,雁岚跪了一個時辰才起身。
她臉上不悲不喜,用餘光打量那隻搖頭擺腦的烏鴉,微微握拳。
她出門,吩咐伍閣:“去公主府一趟。”
伍閣馬上說:“老大是要見沈二公子嗎?今天怕是不行,聞鹿說他回到公主府後就生病了。”
雁岚皺眉:“生病?”
伍閣詳細轉述了聞鹿的話:“沈二公子從司妖監出去的時候,聞鹿發現他臉色不太好,護送他到公主府後停留了會,就看見有人急匆匆出門找大夫。聽說是回去就暈倒了。”
雁岚:“……”
伍閣八卦道:“是不是昨日在陰市出了什麼事?”
“不該打聽的别打聽。”雁岚大概猜到了原因,心裡有點虛,“你去幫我找個人。”
又找人。伍閣說:“上次讓我找的人找到了,在蘭室。這次又是找什麼人?”
“附耳過來。”
伍閣聽完,反應了一會,點點頭。
上次讓伍閣去找擁有提取記憶能力的上品境,她要借此探查蔡瑤娘飲妖血前後的真相。
雁岚想起那隻甩不掉的烏鴉,隻好忍住去公主府的念頭,轉身去了蘭室。
那位名叫鄭庸的江辛人擁有探查記憶的能力,到了司妖監,見到雁岚,戰戰兢兢行了禮。
彼時,蔡瑤娘被關在七大牢,鎖鍊加身,昏迷不醒。鄭庸伸手撫其發頂,開始了長達一個時辰的記憶辨析。
等待的過程,雁岚如芒在背。
不知道沈徊玉的情況,嚴不嚴重。昨晚,自己好像确實少了點分寸。誰叫他……誰叫他那種情況下居然一臉平靜,一聲不吭,她還以為他沒感覺呢。
齊三現在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她不能輕舉妄動。
該死的,好想把這隻礙事的烏鴉掐死。
心裡殺了八百遍烏鴉後,鄭庸的解析終于結束。
從蔡瑤娘記憶中回來的鄭庸滿頭冷汗,轉述記憶時磕磕碰碰,而口中吐露的内容也令雁岚一陣心悸。
她隻是猜測蔡瑤娘沒有說實話,但沒想到她隐藏得那麼深。
鄭庸越說越膽寒,雁岚也沒耐心聽下去了,拍拍他肩膀,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鄭庸被人帶走,雁岚握緊剛剛從鄭庸身上抽取的能力,決定親自去蔡瑤娘的記憶中看看。
聞鹿守在一旁。
半個時辰後,雁岚的神念出來了。
聞鹿擡頭,被她臉上的神情吓一跳:“大人,她的記憶……”
天色已黑,雁岚不打算現在繼續這個話題,面色凝重說:“她的判決書下來了嗎?”
聞鹿說:“還沒有。”
“催一催。”雁岚親手鎖上牢門,“加強守衛。”
隐蔽氣息的能力不算稀有,次品境就能掌握六七成方法,伍閣很快找到了雁岚要的人,帶到了司妖監。
雁岚隻是繞着那人轉了一圈,拍拍對方肩膀,就揮手放人走。
伍閣又無奈又好奇。他猜測老大的能力是複刻,不過她的複刻速度也太快了,拍拍肩膀就能複刻,還能複刻五花八門的能力,這不是單純的複刻吧。
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不能說的秘密,他不敢向雁岚求證。
第二日,黑鴉吐出三皇子的傳音。
催雁岚證明沈徊玉的誘妖體。
聽說人是醒了,雁岚磨磨蹭蹭了一會,走出司妖監。伍閣則提前跑去十公主府尋人。
沈徊玉出公主府時,一些長期埋伏在府外的樂迷立刻注意到他,看見他手上的白繩變成了紅色。
這是沈徊玉在公主府的第十天,大家合理猜測,是十皇女染紅了沈徊玉的白繩。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傳遍世京城大街小巷。
沈徊玉走到雁岚面前時,消息已經傳瘋了。
雁岚先是仔細看了他的氣色,本想問他恢複的怎麼樣,結果脫口而出:“恢複得這麼快,沈少爺還挺抗造。”
說完,她緊咬下唇,想為自己那晚的不知分寸道歉:“讓你失望了,我比那老男人年輕,精力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