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分離的苦痛是有用的,他也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時間。
直到今天,陸燃都被一種充實的喜悅包裹。
可是這一刻,他的幸福突然被打破了。
陸燃恍惚間意識到,裴瓷說的“好”和他以為的“好”完全不一樣。
她的“好”甚至包括和這些低賤的人做朋友。
真實的他,永遠達不到她的标準。
“你是好學生嗎?”
瞧着陸燃沉下的眸色,裴瓷毫不在意他的痛苦,平靜地問道。
陸燃手掌的溫度冷了下去,裴瓷輕而易舉地扯下他的手,手指玩着他的手指,她眼睛溫和有靜谧,猶如莫奈筆觸下色調優美的花園。
“嗯?”她的語音輕輕擡了一下,帶着點循循善誘的感覺。
陸燃冷掉的溫度變成冷汗流了下來,劃過他瘦削的下颚,停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裴瓷當然知道他的痛苦,他的本性早在他參加宴會的那個晚上,被她的哥哥完全标注了出來。
這是隻惡犬。
但隻要能在她的手下收斂利爪,她根本無所謂。
不過現在到了要改造他本性的地步,裴瓷也絕不手軟。
況且,不得不說,去欺壓去傷害,讓他疼讓他痛,甚至讓他露出忍耐的神情,确實讓他感覺到難得的喜悅。
而這個時候,隻要等待他做出選擇就夠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手掌的溫度慢慢地回溫,陸燃的腦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很大的一團,暖融融的。裴瓷感覺到一陣麻癢,于是偏過頭,然後聽到鼻息落在她臉側的少年悶悶地說道:
“我不是歧視他……”
“隻是擔心你。”
裴瓷這下滿意了,眼角的弧度都彎了一下,手掌與陸燃相握。
“你會和葉清玉好好相處嗎?”她問道。
陸燃身體陡然僵硬,但又很快放松下來,“我會嘗試。”
在聽到陸燃意料之中的回答後,裴瓷再也忍不住,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她突然覺得之前因任務而糾結困惑的自己如此愚蠢。
她不通感情又如何。
畢竟主人讓狗做什麼。
狗都無法拒絕。
“很好,陸燃。”
這時,裴瓷示意陸燃松開。
等陸燃松開裴瓷後,才發現她蒼白//精緻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就像一件精巧瓷器上開出了一朵杜鵑花。
一掃病意,生機盎然,帶着不可言說的豔麗。
陸燃幾乎挪不開眼。
是因為他是“好學生”,她才會如此明媚嗎?
如果是這樣,去忍受林清玉,好像都沒那麼難熬了。
陸燃眼眶的肌肉生理性地抽動了一下。
而這個時候,鋪墊了這麼久,裴瓷終于說起自己的目的。
“景林晚上邀請了林清玉參加他的晚會。”
景林?
陸燃皺起眉。
從當“好學生”後,陸燃就不怎麼見過葉清玉了。隻知道他好像對葉清玉莫名産生了一點興趣。
而景林的晚會?
不愧是一起玩的,陸燃馬上知道景林要做什麼。無非就是将以林清玉為代表的特招生們邀請的别墅,說是晚會其實是玩遊戲,看着這些老鼠為自己的利益反抗掙紮,甚至是内讧。
陸燃對景林的這些做法不喜歡也不排斥,偶爾遇到幾個不長眼往他身邊湊時,他不介意把人帶到晚會磋磨。
其實這事挺無聊的。
但不可置否,确實成了他們這個階級的一種特殊遊戲玩法,一種很好的溝通場合。
“怎麼了……?”陸燃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要讓你阻止這場晚會。”裴瓷給出具體的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崩壞劇情裡的葉清玉被折磨得很慘。
來自陸燃的壓迫,來自景林的羞辱,甚至是……
來自和他同一階級的冷嘲熱諷和背叛。
他終于意識到,他堅持的,維護的,作為人的尊嚴,高高在上的貴族看不起,而和他一個階級的人也不在乎。
他們可以放棄自己的尊嚴,對上位者搖尾乞憐。
這一晚上,葉清玉的傲骨被徹底敲碎。
這也是她死亡的前兆。
裴瓷當然可以讓陸燃現在就阻止景林的晚會,但這實在平淡。
平淡是緻命的。
她要讓陸燃在葉清玉靈魂即将燃燒殆盡的那一刻,走出來,拯救葉清玉。
想到這裡,裴瓷的手指,輕輕攀住陸燃的後背。随後,她溫熱的臉頰靠在陸燃轟隆震跳的胸膛上,漆黑的發絲自然垂落。
“陸燃。”少女輕柔的聲音響起:“你會盛裝出席,成為阻止霸淩的英雄。”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