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為難歸為難,以往裴瓷隻會冷漠地看着。
不過現在裴瓷有求于人,她覺得還是要對他好點。
“陸燃。”裴瓷主動叫道。
陸燃立即擡起臉,他這張臉真是鬼斧神工的帥,饒是裴瓷都恍惚了幾秒,意識到陸燃也在看她,裴瓷晃了晃腳,示意他松開自己的鞋。
可陸燃不知道走神還是在想别的什麼,他抿起嘴唇,眉頭緊皺,在這張俊臉上竟然露出罕見的屈辱神情。
屈辱……
……什麼?
裴瓷覺得莫名其妙,再次晃了晃腳,見他沒反應,正要下達指令讓他松開,誰知陸燃的手像熔爐裡的鐵一樣滾燙,牢牢锢住她。
他低下了頭。
時間過去的很快。
可能是一分鐘。
可能是兩分鐘。
或者是好幾分鐘。
“嗒。”
扣在腳腕上的皮鞋掉在地上。
蹲在地上的陸燃這時擡起頭,他嘴唇紅潤的詭異,眼睛黑的深邃,胸膛錯落起伏。
他看了裴瓷幾眼,迅速起身,跑到飲水機旁漱口。
一次次的漱口中,裴瓷如夢初醒。
黑發少女盯着扣子咬斷的皮鞋,再去看自己的襪子。
……那種炙熱濡/濕的感覺席卷而來。
裴瓷抿唇。
她向來情緒和緩,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攥住手掌,咬着嘴唇吼陸燃的名字。
聲音裡憋的都是火氣。
陸燃的腳在踢飲水機,心神不甯。安塔公學的黑白制服襯得他的身形肩寬腰窄、修長挺拔。他的胸膛在極速喘氣,一起一伏。眉頭皺起,浮起刻意的恹色。
“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陸燃喉結滾了一下,一滴汗掉在地上,手指發麻。
他一個大少爺哪會做這些。
還不是……
還不是。
他小心瞥了一眼床上的少女,看了一眼,趕緊收回目光,耳邊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這一刻,陸燃都被自己能接受到的程度震碎。
這裡是待不下去了,陸燃找了個理由離開醫務室。
等收拾好身上亂七八糟的心情,他才故作平靜地回到醫務室。
這個時候醫務室的醫生和護士正在給裴瓷打針。
裴瓷則是靠在床上,像個沒有生命不會動的娃娃一樣被擺動。她手臂的衣服被高高挽起,在一個個紅色針眼中,戴着手套的醫生找到一塊幹淨的位置,刺破,針管裡的液體慢慢推入。
裴瓷面無表情,睫毛有時候抖顫。
陸燃身上的熱氣涼了一些,他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站着,将這一幕記在心裡。等完整地看完一整個治病流程後,陸燃才走了進來,搶過醫生給裴瓷拿的飯,把所有人趕出去。
打完針的裴瓷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注意到陸燃手上的飯,知道是要喂她。
裴瓷無所謂誰喂她,但看陸燃給她脫鞋的事,她不放心地問:“你會嗎?”
陸燃:“……”
“脫鞋那個是意外!”陸燃耳朵都紅透了,“我有在考護理證。”
說起來,這護理證他高中就開始考了,隻是每次都卡在實踐考試上。
主要是心高氣傲的公子哥覺得除了他未來妻子,就沒有人配讓他護理。
聽到陸燃這麼急切的自證,裴瓷不再多說。所幸這次吃飯沒有搞出脫鞋的幺蛾子,裴瓷吃下她一貫該吃的量,剩下的讓陸燃吃了個幹淨。
吃完飯,裴瓷有些昏昏欲睡。本想着給陸燃提救人的事,結果注射的藥效太強,直接給睡着了。
這一睡,就是兩小時。
等裴瓷醒來的時候,溫暖的陽光給冰冷的醫務室鍍上一層金邊。裴瓷眨了眨眼,感覺到手下一片溫熱,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按在陸燃漆黑的頭發上。
陸燃躺在她的床邊。
他正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