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歡擡眸，看見她在笑，那笑容在旁人眼中萬分可怖，她卻不躲不避，泰然自若道：“妹妹有傾城之貌又有溫婉才情，在宮中怎麼就不能獨得聖寵？”

她這一說令還在笑着的皇後瞬間就變了顔色，冷臉道：“你無非就是想利用皇上來彰顯其家族的地位，幫着太後完成一個美夢。”

顔歡笑着搖搖頭，“娘娘隻需盡應盡的義務，守應收的本分，有些事心裡明白何必說出來呢。”她直視皇後的眼睛，挑眉微笑道，“娘娘與皇上是結發夫妻，一輩子同甘共苦同枕席。可是您除去皇後的尊榮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皇後聽這張狂的話語，面色越來越沉，像是布滿陰霾的天空，陰郁得吓人，這烏雅家族的女人果然野心龐大，與太後一丘之貉，滿心皆是陰險狡詐。

顔歡倒也不懼，連躲都未躲，隻是眼中含笑看着她，仿佛正在看一出笑話，“娘娘必須幫助其他嫔妃開枝散葉，為皇族綿延子孫。”從前她将所有心思隐匿起來。現下，無需再隐藏，這樣輕蔑的眼神自然而然透露出來，“您雖有皇後的身份可以維持家族的榮華，可如果過分争權，家族很有可能駕馭不了更高的榮耀，容易物極必反。”

皇後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恢複了平靜，一個小小的嫔妃也敢挑釁她的威嚴，這口氣，唯有暫時咽下，但她一定會記在心裡，“如何能這樣沉不住氣，未來的路還很長，本宮勸你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這話明裡聽着像是好意勸慰，可聽在顔歡耳裡卻是一種警告，心裡滿是鄙夷與不屑。她有才學教養，又是美貌如仙，樣樣出挑無人能及，在這宮中，比容貌争姿色，哪個能是她的對手？

誰說她不能封妃？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姑母，有一天她一定會站到那最高的位子上去。

“皇後娘娘就别期望皇上對您有情，您該進言還是要進言，該規勸還是要規勸。”她垂了頭，沒有讓人瞧見臉上的陰色，“您也是為了家族興衰，隻要心中無情愛，就不會有愁緒怨恨，隻有這樣，您的皇後之路走的也會舒服的多。”

皇後看着她不做聲，心底氣憤難平，顔嫔出身小官小吏之家，隻不過娘家父兄官運亨通，竟敢想将她這個家世顯赫的皇後緊緊壓着。如今看來，這個年幼的丫頭也是心機深沉，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外表看着嬌弱實則也是陰狠的。

兩人就這樣默默對視了半晌，顔歡笑意從嘴角溢了出來，“姐姐。”她用奴才聽不見的聲音喚了一聲，“姐姐何來的自信，能夠保證皇上待您始終如一？”看到皇後冷笑，她又說道：“白初念不能給皇上誕下一兒半女，這樣霸着榮寵，不是令皇上膝下更為單薄嗎？”

“她現在獨享專寵，風頭一時無人能比。”皇後磕了磕茶蓋，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此得寵，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麼關系。”

“娘娘看的真開。”顔歡臉上方才是矜持的笑意盈盈，現在簡直就是放肆的笑容燦爛，“白初念既不年輕，又不是精通詩書，卻可以獨領風騷，她有皇上寵着，照樣可以壓得娘娘後半輩子擡不起頭，繼續容忍她，娘娘往後算是徹底地永無安甯之日了。”

皇後聽着，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态，“妹妹是懂詩書的女人，還占據年紀輕輕的優勢，居然都沒能攏住皇上的心，現在皇上一門心思全放在了她身上，這隻能說皇上被她魅惑了。”

“她能有多大本事？”顔歡緊緊的扭着手裡的秀怕，一雙眼裡帶着濃濃的嫉妒，嘴裡依舊強硬，“一個不知禮數規矩的，本宮還會不如她？”她得意的說着，“普通平常百姓家的女人都要一切尊從夫君，更不要說在宮中，更是要遵從禮法之道。本宮早就看出來，她就是個辜負恂郡王的惡毒婦人，為了權勢選擇了皇上，又恬不知恥地勾搭舊情人，想要再續前緣，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天天在皇上面前晃悠，也不嫌丢人。”她才是個清清白白的閨女，身段臉蛋也算頂好的，要不是與皇上相遇太晚，她早得了盛寵。

皇後站起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出的冷光，她視若無睹，淡笑道：“白初念看着冷冷清清的，眼神裡卻滿滿的都是野心和欲望，可是她已經不再年輕。”

聽她說完，皇後又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拿起桌上的佛珠，微微轉着手裡的圓珠子。顔嫔說的沒錯，她們都已經老了，這後宮屬于新人的天下。

顔歡美目冷厲，“若是她一直懷不上孩子倒還好，若是懷上了再費盡心思除掉，不管是誰都是罪孽深重……”說着說着忽然瞧見皇後瞪着她的眼神幾欲噴火，便将餘下沒有說出的話忍了回去。

皇後依舊盯着她，眼中的凜冽并未少一分，“你想盡招數奉迎皇上，本宮今日就成全了你的心思。”

顔歡一聽，眼角微微上揚，心底歡喜過望。她早就該侍奉皇上了，先前要不是着了皇後的道，她早就可以侍寝了。

皇後面色平靜，看都不看她一眼，對綠竹說道：“待會你去找幾個手巧的奴才替顔嫔好好梳妝，今晚本宮就安排她去養心殿。”雖然這個女人驕縱蠻橫，現在她可是韓信用兵，多一個幫手也好，如果可以先将白初念解決了，将來再對付這個蠢貨也是易如反掌。

綠竹哼了一聲才答道：“奴婢知道了。”

對她的不敬，顔歡恨得狠狠刮了她一眼，目光定在皇後臉上，福了福身道：“妹妹會記得姐姐的好。”說完，毫不遲疑轉身，領着婢女揚長而去。

綠竹滿目怒意，看着她宛若勝利者一般離開，手垂在身側握的緊緊的，她就且看着這個笨女人的下場如何。

在看不到她的背影，才朝着她離開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娘娘就這樣讓他狂妄下去？”

“一個個全都跟狐狸精似的想着去狐媚皇上，隻是他們不會知道皇上對這樣送上門的女人最為不喜。”說到最後，皇後眸裡閃過一絲莫測，她早已經過了心高氣盛、争風邀寵的年齡，現如今，對女人間的争鬥隻能隔岸觀火，不動聲色，“一個不聰明的女人，太後又能怎麼跟本宮繼續鬥。這一回，本宮也想知道顔嫔會怎麼得皇上的嫌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