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見到她,怕自己忍不住毀了她也毀了自己。閉了閉眼睛,輕輕把弄着手腕上玉镯,歇斯底裡的痛哭出聲。
垂眸之際,又露出回憶的神色,幽幽道:“皇上對她始終不悔。“說到他們的故事,她的心有股深深地刺痛,“這一生,皇上也隻有這一次心動吧。”
容香無法掩蓋心底的憂慮與無可奈何,她的主子氣質溫婉,精緻如玉,又非常溫柔,可是失去了愛人,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一天天憔悴下去。
瞧她哭得幾乎快斷了氣,她也說不下去了,隻好撫着她的背,說些其他話安慰她,“白初念有着皇上的偏愛對她來說是一道保命符,同時也是一道催命符,主子什麼都不做,就看着旁人收拾她也好。”
葉欣心中輾轉起伏,盡是無窮無盡的悲涼,冬日的夜,陰霾寒青,勾起她逝去的惆怅,良宵的依戀。
她捂在被子裡無聲哭着,這一哭便整整哭了一夜,心卻有點過于清醒的麻木。
第二日,就那樣呆坐在床上,也不進食,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在她的腦海中一直回放着與雍正相處的點點滴滴,從未想過,那些美好的畫面竟然都是她幻想中的景象。
她抱膝坐着,咬着自己的袖子,無聲地痛哭,她被最在乎的那個人抛棄了,不留一點餘地。
許是哭得太久,傷心過度,竟又暈了過去。
容香大驚,忙扶了她在床上躺好,叫來了守在外面的太醫,又倒了杯水,喂她喝下,這才完全清醒。
“咳咳……”葉欣呼吸猛然一窒,随即拼命咳嗽。
容香見她一直發抖,讓人往火盆裡添碳,這是上好的銀絲碳,無煙無味,“小主,感覺好些了嗎?”
葉欣搖了搖頭,笑得有些苦,冬日的冷,卻冷不過她的心,就算再暖和的室内也凍如寒冰。
“都過了晌午,主子進些細粥吧。”容香軟語溫言道:“這是皇後娘娘今早專門差人送來的,還說,主子若是想吃什麼,隻管吩咐奴才準備。”
葉欣聽她的話,用了些清淡的膳食,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天逐漸暗了下來,呆坐半晌,決定去佛殿許願。
容香沒敢問原因,扶着她的手,往佛堂走去。
冬日的天暗得快,出了關雎樓沒多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葉欣跪在佛前許下千萬個心願,一滴淚流至腮邊,思念融化在淚裡。
誰能排解她難逃的宿命?誰又能诠釋這千古的重逢?
她求佛再賜她與他一段緣,若是不能,就将他緊緊藏在心底,隻期待來世。
天色已晚,夜裡寒冷,她本不想再走遠,卻因為太想那人,竟然有了即刻出去的沖動,可在來到養心殿門前又退縮了。
再回首,早已不見故人。她不知自己還要苦苦掙紮到何時?
直到夜已經很深了,才顫顫巍巍地轉身回去,步履蹒跚,背影顯得無比蒼涼。
薄雲漸漸散去,清亮的月光驟然灑下,地下樹影波濤暗湧。
養心殿燭火通明,幾個太監一動不動地垂手侍立着。
雍正正在批閱奏折,這内容是那些言官上奏彈劾十四爺的,多看一眼都讓他煩躁。
門被推開,發出吱呀低響,而後是輕輕的腳步聲,接着便是茶盞放在桌面上的輕微碰撞摩擦聲。
蘇培盛走到他身側,見皇上稍微擡起了眼,他未敢與皇帝對視,卻能感覺到這目光複雜難猜,旋即垂着頭,低低叫了一聲,“皇上。”
雍正手裡的朱筆一滞,紅色的墨迹暈染了面前的折子,“什麼事?”
蘇培盛戰戰兢兢道:“奴才剛才在門外看到了葉小主,她在院外站了有小半個時辰。奴才想她傷情還未痊愈,這樣冷的天,對她身體也不好。”
雍正聽罷,放下了折子,四周的宮人都已退下,隻有随身的太監伺侯在旁。
蘇培盛的身體僵了一下,看到皇上在那燭光裡,面色震驚而困惑,恍惚中,似看到了他眸底翻騰着萬千情緒,他在心裡替皇上感到無奈。
葉小主如此惦記着皇上,這般的深情,要讓皇上如何抉擇呢?
如果站在一個無欲無求的宮人角度而言,這個皇宮無疑就是一個地獄,能走出去那是最好了。
雍正起身後,好一會兒才邁步走出大殿,宮燈把他的身影拉成一條細長的線,忽明忽暗。進入關雎樓院子帶入了一陣涼風,衆人皆是渾身一顫,垂首不敢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