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她的言論,葉欣心中五味雜陳,卻又不再多言,微微仰頭,像是要将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
人人都說,她是皇上曾經心尖上的人,以後會萬事無憂,卻沒想到,正因為曾經的舊情會将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原想着寂寞終此一生,然而終沒能逃脫命運的擺弄。
想起過往,淚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模糊了雙眼,她卻仍強扯着嘴角,試圖擠出一絲笑意,那笑容在淚光的映襯下,滿是心酸無奈。
這漫漫深宮中,她的餘生該有多麼艱難,沒有家世背景,也沒有皇上的寵愛,隻有低賤的奴籍身份。宮中妃嫔會如何羞辱和陷害她?宮女太監看人下菜碟,她會受到多少苛待?
皇上把她放在這,自以為是保護她,卻從未理解她體諒她。
容香見她緊咬着下唇,微微歎了口氣,“白初念狂妄自大,仗着有皇上做靠山目中無人,甚至破壞後宮中原本和諧的氣氛。主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繼續為所欲為嗎?”
葉欣隻覺得嘴裡一陣血腥,那擡起頭的眼眸中滿是躊躇與迷惘,為什麼她做什麼,皇上都不跟她計較?她究竟哪裡好?
而她心中也滿是羨慕,白初念所擁有的一切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得到。
“有她,皇上如何能看到旁人的期盼?” 容香哼了一聲,癟嘴道,“不過,奴婢知道宮中看她不順心的人有很多,想讓她消失的人更是多。”
這話讓葉欣的一顆心涼到極處,再也無半分力氣掙紮。她沒有力氣說話,隻是不停的流着眼淚。
皇上日後,會給予她令後宮女人羨慕嫉妒的寵愛與封賞。
她又開始笑,笑聲中帶着無盡的悲涼,“皇上為了得到她,也費了不少心力。”
“主子對感情的投入比她更加深刻。當初皇上那麼愛您,最後您卻什麼也沒得到,您能這樣釋懷嗎?”容香擰了塊帕子将她臉上的淚迹一一擦去,又說道,“主子愛皇上成癡,若是您得到皇上的寵溺,您一定不會跟白初念一樣不知禮數,不知廉恥,整天隻知道霸占着皇上不放。”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她,皇上為什麼要抛下我?”葉欣聲音微微哽咽卻又帶着一絲苦笑,白初念總能将她的平靜打破,挑起她心中的不甘與痛苦,“我到底該怎麼辦?”
容香撫着她的情緒,小心道:“皇上忙于朝政,數月不曾召幸娘娘侍寝。後宮主子早就按捺不住,接二連三地去禦前送湯送點心,雖铩羽而歸仍舊風雨無阻。主子為何不去試一試?”
“神女有意襄王無夢。”葉欣說着,淚又湧了出來,“我不想與人争,與人搶,即便不得寵,我也隻想在這方庭院裡,平平淡淡地過完後半生。”
容香見她如此固執,不禁蹙上了眉頭,“宮中如此兇險,您不是皇上所鐘愛的人,那隻能遭受這般殘害。”
葉欣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臂,臉埋在被子裡無聲地哭泣。她很害怕,怕白日無止境的争鬥,更怕這長長的不眠之夜。
這些都是可怕的,深宮中有的是人要對付她,怕她得寵,所以她才不要去争了。
她不能再主動去求什麼,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會再求,隻等那漫長的數年過去,熬着孤獨死去,忘記愛人,忘記這段如夢一樣的情。
“主子就是太天真。”容香心中有了些許不詳的預感,忐忑道:“您真以為自己退避三舍,人家就會善待您?”
“怪隻怪我自己沒本事,抓不住皇上的心。”葉欣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喃喃說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和皇上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容香滿面愁容道:“主子的性子冷清,不主動更容易被孤立在後宮中,您真的想這樣的苦熬下去?”
葉欣淚水又不受控制,簌簌地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她無法回應什麼,隻覺得自己在不停的沉浮,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口氣接不上來,便會徹底地死去。
現在,皇上眼中看不見皇後娘娘,也看不見那些等待着他的娘娘,他的眼裡隻有白初念,她又能怎麼辦呢?
也許,愛上皇上的那一刻便是錯的,也許學會放手才會沒有痛苦。
她被這一陣又一陣的心痛侵襲着,悲戚得不能自抑。
容香替她拭去眼淚,卻不想越擦越多,她有些着急,心中五味雜陳,竟也跟着哭了,“主子不去掙,隻怕遲早會死在白初念的折騰下,那不明不白的,您真的甘願?”
葉欣擡起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掙一輩子鬥一輩子,到頭來如果所有一切都是别人的一場算計。那我又能得到什麼?”
容香見她整個人身上透着股厭倦,急聲道:“指不定主子是更有造化的,還沒到那一天,主子怎麼能這麼早斷定自己被人利用?”
“若是我傷害到她,皇上背地裡埋怨我也未可知。”葉欣的聲音帶着哭腔,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凄厲。
“您地位卑下,咱們隻能小心籌謀,照樣能寵愛有加,風光無限。”容香抹了把眼淚,聲音堅定,“您瞧,白初念不是活得明豔張揚嗎?待您翻身之時,便是她的後悔之日。”這話說到後面突然降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人聽見一樣。
葉欣心中更是酸澀難言,又傷心郁結,“我什麼都不想做,就是想見一見皇上,隻想見到他。”這聲音破碎,飽含着無盡的思念與悲戚。
容香揉了揉眼睛,心底也是複雜萬千,小主心裡忘不掉皇上,後宮中注定要多了一個傷心人。
此刻,葉欣心中的憤懑與悲傷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制,對白初念的嫉妒憤恨已經超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