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素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惶恐不安的道,“奴婢雖是皇上的人,可是奴婢對您沒有惡意,奴婢隻想您好好的,不願看到您與皇上較勁。”
這樣的驚恐眼神,這麼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讓白初念心緒微怔一瞬,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見雍正的情形,那是她初入他潛邸。
因一次街頭誤會使得他對她厭惡至極,再次相見,她就如素媛這般膽戰,害怕自己被他殺害。
在他潛邸的日子,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顫顫巍巍,知道稍有不慎,自己就會丢失一條小命,雍正帶給她的各種不公恥辱,她永生難忘。
“哪一天,我就是真的死了,也不會連累到你。”她的唇瓣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死了也比活在這裡要好。”
素媛跪在地上,眼神中滿是詫異,茫然與震驚相互交織着。
白初念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眼神似笑非笑,一如既往的打量着她。
過了片刻,她坐起身子,手中捧着一盞熱茶,不緊不慢的吹拂着,抿了一口茶水,又緩聲道:“你起來吧,如果你想去給皇上報信,我不會攔着,但是你們說了什麼不準瞞着我。”她的指甲劃過茶盞,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卻無法控制手指尖的顫抖,知道這樣做意義不大,可又不能不做。
“奴婢知道。”素媛吓得落起淚來,她乖乖的點頭應着,随後起了身。
白初念眼神忽地一緊,心中片刻的複雜糾結,雍正派來的人不是表面上看着這麼簡單軟弱,素媛肯定有自己精明的一面。
她努力壓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讓對方看出什麼,冷冷吩咐道:“現在就去,回來告訴我。”
素媛也不敢再說話,隻好畏畏縮縮的出了門,來到養心殿,看到拉錫的那一瞬間,她臉色變得更白,大膽的抓着他的胳膊,語氣緊張道:“怎麼辦?姑娘已經開始試探我了。”
拉錫把她的慌張掩在眼眸裡,不多說也不多問,提起穩健的步子,帶着她往前走,推開養心殿的大門,他止住腳步說道:“你進去吧。”
素媛鎮定下來後才敢進殿,隻是腳步還未邁進去,竟然聽到了皇後的聲音,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圈,恂郡王與白初念見面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皇上又會怎麼安排?
白初念那裡,她又該怎麼辦?隻需做到讓她不折騰人就行了嗎?
“皇上,白初念不可不防。”殿内,皇後的聲音又沉沉響起,她見雍正目露思索,沒有出聲打斷她,一顆心終于落到了實處,繼而又說道,“若是她偷偷見了皇額娘,那皇上如何是好?”
雍正聽她唠叨這麼久,依然是一言不發,他的沉默不語讓皇後不由得看了看旁邊的十三爺,見他劍眉緊蹙,便知道現在局勢對皇上十分不利。
“皇上,您不能讓皇額娘與白初念見面。”她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随口說起來,眼中卻是焦急萬分,知道皇上處于危險處境,她渾身神經是時刻緊繃着。
雍正波瀾不驚的橫了一眼她,面上略顯不耐,卻又耐着性子說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先下去。”
皇後站着未動,也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眼睛四處閃着,最後垂眸說道:“因為白初念在皇上心中無人可比,所以臣妾說什麼,您都聽不進去,可臣妾對皇額娘沒有敵意,隻是早就知道皇額娘動的什麼心思。”
“你真若擔心,皇額娘那裡就交給你了,朕也不想跟皇額娘正面起沖突。”雍正面色陰沉,但在這一刻,他的雙眸似乎泛着冷冽又魅惑的光芒。
皇後從他眼神看出淡淡的狠厲,與他對視一眼,心吓得抽緊,又禁不住生出狂喜,旋即立正身子,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皇上如此相信臣妾,您所擔心的事,臣妾都不會讓它發生。”
離開時,她不舍得回頭看了看門楣上“養心殿”三個字,無人注意到她回眸的那一瞬間,眼神裡充滿了多少無可奈何。
人的感情是最複雜,也是最難控制的,皇上那綿長的情意,隻屬于白初念一人。
他手握權柄,在這場親情與愛情的角逐中,自然會重重地偏向愛人那一方。
而他的偏愛,遠比名分更加重要,更加的尊貴。
她作為皇後不能妒忌,隻能遠遠的守護着,守護着心中執着不變。
隻要她一日不死,便無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葉欣不能,白初念亦是不能。
“皇上看着像是一個谪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可他從來都是利益至上,對任何女人哪怕隻有片刻的留戀,但那些留戀不足以撼動他的皇權。”皇後輕扯了扯嘴角,邁步向院外走去,“所以本宮不會輸的什麼都沒有。”
蹲身躲在花園隐蔽處的素媛,在見不到她的身影後,忙站起來往回走,找到拉錫,她不動聲色的将手中的信箋塞到了他手中,二人目光交彙了一瞬,當即便分了開,各自離步而去。
拉錫揮手招來幾個侍衛,對他們勾了勾手指,那幾人互看了一眼,堅定了眼神,一同朝他靠過去。
他低聲交代了要辦的事,侍衛們隻是不住的點頭,随後便按照他的吩咐悄無聲息的将整個琉璃小築巡視了一圈,又命跟随而來的人把這裡嚴密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