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對他的指責，十四爺又悲聲笑了，他總把錯都歸于她身上，卻忽略了是他負她在先。

她怪他身邊有其他女人，也讨厭他的不專一。

對她來說，他與她的那段感情隻是一段水中月，碰一下就會碎，他們碰過了，他們不在相愛。

曾經，她為他難過，認為他對她的愛變少了，認為他是不愛她了，所以她的愛情從來沒有回頭路。

曾經，他幸運的抓住了自己命裡的女人，可是得到過又失去了，但他并沒有因為分開而停止那份心動，她就是他一生的痛與愧疚。

穿廊而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的氣息，每往外走一步，内心都會沉重一分。

想到完顔如夢，他心中負疚更深，他喜歡過她，她身上有種純粹的氣質，也曾深深吸引着他，她也有柔和一面，靠近她讓他覺得十分溫暖。

這樣的性情跟白初念那種淩冽不同，可是白初念桀骜不馴的性子比他身邊所有女人都活潑耀眼，這是他在其她女人身上所沒見過的，也讓他一直為她沉淪下去。

然而，她早已不再愛他，他不知該怎麼繼續對她癡纏，難道真的要逼迫自己對她忘情？

此時，他也惘然了，閉上了眼睛，就那麼安靜地停在梅園中，凋落的花瓣迎風飛舞，在他的臉上印下了一片斑駁陰影。

一時間，過去種種紅塵情愛在他眼前瘋轉了起來，悲涼的情緒不停糾纏着他，讓他此時很想忘了記憶中的一切。

心思纏繞間，又想起圍繞在他身邊那些明媒正娶的女人，她們的世界都很小，小到裡面裝的隻有他一人，隻能把更多的目光投到他身上。

而他總以為給予她們最好的，那便是夠了，可不知那些愛她的女人最想要的卻不是這些。

想着她們那恬淡的面容，滿是愛意期待的眼神，他心裡像是刀割一樣，一陣又一陣痛起來。

最終，他辜負了身邊所有人。

……

溫暖的陽光從窗前斜射進殿，院外竹葉兒被風吹動的聲音，似乎有些微微凄涼。

白初念覺得自己的心再也暖不起來，她抱膝坐在窗下的榻上，從打開的窗扇裡看着外面，眼眸透露出無神迷茫。

那過去的情情愛愛在她眼裡隻是一瞬間的情動而已。

她不可能把十四爺視為心底的唯一，他對她無情也好，有情也罷，這都跟她沒關系了。

而重利益的他，想要的或許不是一份愛，他跟雍正一樣，隻想着征服一個女人。

素媛站在她身後，看她這倔強的身影透着一股子蒼涼，愣了好一陣子，才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姑娘，皇後娘娘走了，您想睡就睡，奴婢出去守着。”

白初念強撐着困意，回頭看她，勾唇一笑，“不要去皇上那裡偷偷禀報我的事。”

“奴婢不會……奴婢不會那麼做。”素媛一臉發愣，聲音很低，“您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奴婢哪裡都不會去。”

白初念看她淡然自若的掩飾着，說謊的功夫越發爐火純青，她沒有多餘的耐心再聽她的忽悠，而是直接厲聲道：“在想着騙我，你可以回你的主子那裡。”

素媛聽罷，神色很是為難不解，“姑娘要趕奴婢走嗎？”說完，她滿面驚恐，身子也忍不住發抖着，“奴婢不想走，奴婢哪裡都不想去。”

白初念眼神又黯淡了下來，神情中隐隐帶着愧疚，她仔細瞧了瞧她，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膽子小經不住吓。

過了好一會兒，她淺淡開口道：“你是皇上的人，沒有皇上的命令，沒人會趕你離開。”

素媛聽後，擡了擡頭，滿面驚訝，她怔怔的看着白初念，支支吾吾道：“皇上吩咐過，要奴婢看着您，不能……不能讓您離開琉璃小築。”

“我知道。”白初念一面輕松自在的點着頭，一面似乎還在思索着什麼，又輕聲問道，“皇上被我刺傷，你早就知道了？”

素媛一聽，那剛剛放松下來的心，霎時間又突的往上懸起來，她不敢輕易答話，怕答的不好，給自己惹了事。

隻知道她處處逃避皇上，是因為她心中對皇上有恨，等到有一天，她的恨沒了，她會慢慢地接受皇上。

又一想，倘若沒有愛，又何來的恨，隻有心結解開了，她跟皇上才會有個開始。

“你給皇上辦事應該受過訓練的，不應該是這樣戰戰兢兢。”白初念臉色慢慢變得陰沉幾分，“還是你一直在我面前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