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伸手接過藥碗,許是動作大了些,牽動到了傷口,禁不住又是一陣咳嗽,全身力氣像是在這一刹那間被抽光了,引得殿内宮人再次擔驚受怕。
蘇培盛欲要伸手去扶,被他制止了,“都下去。”
放下帳子,蘇培盛隻留了一個宮人在跟前守夜。
走出門外,見拉錫站在門前探頭探腦,他小聲說道:“皇上現在誰都不想見。”
拉錫斟酌了一會兒說道:“你在這好好守着,我這就讓怡親王過來,皇上不想見我們,但是不會不見怡親王。”
“怡親王要是問起皇上怎麼受傷的,那該怎麼說?”
“實話實說。”
蘇培盛聽着倒抽一口冷氣,要是怡親王知道了事情過程,那不是又要出大事了。
正想着要不要阻止,見拉錫已經急急的走了,他隻覺周邊的冷意越來越重,幾乎達到了冰點的寒冷。
半個時辰後,東華門外響起一陣“嗒嗒”馬蹄聲,不多時,十三爺神色緊張的趕到了雍正寝殿外,見蘇培盛杵在外面,他皺眉急聲問道:“皇上怎麼樣了?”
蘇培盛謹慎道:“回怡親王,皇上服藥後就睡下了,傷口已經止住了血,禦醫囑咐卧床修養。”
十三爺神色一凜,呵斥一聲,“那個刺客現在在哪?他敢行刺皇上,本王非得要來了他的命。”
見他怒氣滿面,蘇培盛蠕動着嘴唇不知該說還是閉緊嘴巴好,但他确定了拉錫還未告訴他實情。
十三爺怒色道:“告訴本王行刺皇上的刺客在哪?”
蘇培盛抖着嘴唇道:“這……這個……”
他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隐,十三爺命令道:“趕緊說。”
“是白初念拿刀刺的。”蘇培盛說完,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神情。
一句話簡單明了,卻如同驚雷在十三爺的腦子裡炸開了,白初念膽大妄為,跟他們有太多的過節,不是三兩句話能夠說的清,可也不至于敢對皇兄行刺。
他難以置信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培盛擡頭,擰着眉說道:“因為恂郡王夜闖乾清宮,皇上要把他關起來,白初念護着恂郡王就把刀刺向了皇上。”
這巨大的驚愕讓十三爺臉色猛地一顫,他明白了所有,疾步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拉錫知道他要去哪,連忙跟了過去,他本就想過告訴他一切,到了王府又改變了主意,就怕他背着皇上跑去興師問罪,現在他還是去了,而他不跟着一起,實在是不放心。
……
夜裡的琉璃小築沉浸在一片冷寂中。
大門被推開,空蕩蕩的院子顯得極為清淨,一個人也沒有。
十三爺吼了一聲,“白初念,你給我出來。”
蜷縮在角落中的素媛,聽見聲音,她猛地擡起頭,見到怒氣勃發的人,吓得匍匐在地,“奴婢叩見怡親王。”
十三爺滿臉怒意,盯着她氣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奴才呢?”
素媛低頭道:“他們都被姑娘給趕走了,隻留奴婢一人。”看到十三爺冷冷的瞪着她,她腦子如炸開了一般,想到白初念回來時身上沾了些血迹,便知道十四爺失敗了。她急得一頭汗,又連忙認錯,“怡親王,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看好姑娘。”
一想到白初念敢動刀,十三爺怒火難消,氣沖沖問道:“現在她人在哪?”
素媛怯懦懦道:“已經睡下了。”
十三爺一聽,臉色更是氣憤,“她還能睡得着?”說罷,擡腳便沖進了殿内。
燭火微弱的寝殿,白初念合衣微倚在暖炕上,她沒有睡着,院外的對話她聽得清晰,隻是不做反應。
門一推開,那一道怒聲便傳入她耳中,“你這麼作死,還想過上閑适的小日子?”
她定定的望着,見他黑眸裡閃過一絲狠色,輕笑道:“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過?我好好的,你會放我離宮嗎?”
十三爺冷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你能活着就應該感到慶幸,你還想怎麼樣?”
白初念輕蔑的哼了一聲,“那我是不是該對你們千恩萬謝,磕頭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