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白初念臉色變得更是慘白,一顆驚慌的心難以平複,握着劍的手不停的顫抖着。
十四爺已是心慌意亂,轉眸看去,見她一副冷漠的神情,确定她不會屈服雍正,這讓他又安定了不少。
“用朕的劍殺了朕,不會有人追究你的責任,就算是朕曾經欠你的。”雍正望着白初念刺他的那把長刀還鮮血滴滴,他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銳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隻有朕死了,你與朕才能兩清。”
白初念握着劍的手緩緩輕顫着,是下不去手,還是不敢,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她的猶猶豫豫,拉錫看着很是忐忑,他忙護在雍正跟前,近乎吼道:“你要是真的殺了皇上,你會後悔的。”
“你下去。”雍正揮手讓他離開,因這個動作傷口又血流不止,他卻毫無感覺,隻是神情認真嚴肅的盯着白初念,“你可以騙朕下不了手,但若錯過了這個機會,從今日起,朕将會為了留住你而不擇手段。”
冷風似是刀槍過體,她身上寒意陣陣,顫抖着眼眸說道:“你逼我幹什麼?”她已經不受控制,神思越來越混亂,聲嘶力竭道,“即使我不殺你,你也困不住我。”
雍正用盡全力,拉住她執劍的右手,對準自己的心髒,“如果你不動手,朕就要改變主意,你後悔都來不及。”
這強勁的力道把白初念逼得退後了一步,見他眸色寒冷,她轉過了頭。
“初念……”十四爺捂住肩部傷口,搖搖晃晃的朝她走了幾步。
白初念見他臉色蒼白,立即松開手中的劍,卻沒有回頭看向雍正,“我不想殺你,是因為不想便宜了廉親王。”
雍正緩和一下握着她手的力道,冷笑道:“這個理由有多牽強,你自己可知道?”
她抽回手,不願理會他,視線落在十四爺身上,微微蹙眉,“你怎麼樣?”
十四爺滿臉黯然,輕輕搖了搖頭,冷眼瞥了雍正一眼,唇邊帶着一抹無力的笑,“我必須要帶她走。”說完,她伸手撫摸着白初念的臉頰,見她被火焰映得滿臉通紅,他輕聲細語問道,“我們出宮好嗎?”
二人之間的對視瞬時變得膠着起來,他的目光熾熱無比,而她在反應過來後卻垂下了眼眸。
冷冽的氣息沉沉壓下,雍正眸色帶着一絲危險的殺機,他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你依我侬”,卻硬要裝作鎮定淡然。
四周的冷空氣在他眉間亂竄,在這一刻,他明白自己是失去了,在這一場感情糾葛中,他真的敗了。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帶她離開。”十四爺聲音冷沉,看他的眼神似要噴出火光來。
兄弟二人目光狠厲的對視彼此。
靜谧良久,雍正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冷意,“朕要聽到她親口說出願意。”
十四爺下意識轉頭看向白初念,見她不說話,隻是抿了抿嘴唇,随即轉身幹淨利落的走了。
她走的很快,隻一瞬,身影便消失在月夜之中。
一股血腥彌漫開來,他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那内心的絞痛無比的清晰,完全蓋過身體上的傷痛,那種失去的滋味難以忍耐。
他目光追了她好遠好遠,明亮的眸子裡沒有半點光芒,隻有死寂沉沉的一片空洞。
而此時與他對立而站的雍正全身無處不痛,卻強撐着幾分清醒,剛要邁步,那偉岸的身軀不由得往後一踉跄,拉錫急忙扶住他,他握住他的右臂緩緩轉身。
十四爺急迫的聲音叫住他,冷峻的雙眉微微蹙起,“皇兄打算放了臣弟?”
雍正臉色微沉,“朕現在不需要理會你。”
頓時,十四爺一張臉僵住了,說不清為什麼此時有些害怕這個與他生來就是宿敵的兄弟。
站在月光下,雙眼透過黑夜,目光如電朝白初念離去的方向望去,穿過層層宮殿最後落到了更遠處,那複雜的心緒猶如山雨,由淺到深,仿佛整顆心都被卷入一場狂風暴雨中。
……
寂靜的深夜,養心殿中唯剩下腳步聲驟急驟緩,其間雜亂無章,所伴随匆忙顯而易見。
一條條雪白的絹巾上滿是鮮血,入眼觸目驚心。
禦醫就着燭火的微光,看到雍正額頭汗珠滾落,便知道他此時的痛苦,他低聲說道:“皇上的傷口微臣用棉紗清理幹淨才能上藥,您忍着點痛。”好半天見皇上都沒答話,他小心的用棉紗蘸着藥粉往傷口位置擦藥。
這種疼痛仿佛在受傷處又刺了新的一刀,雍正忍不住咳了一聲,一口鮮血也跟着吐了出來,他的身體本就因為風寒虛弱了許多,又因白初念那一刀,舊病新傷,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的強壯。
蘇培盛看着又急又怕,對着禦醫焦躁的問了幾句。
禦醫一臉膽戰,嗫嗫嚅嚅道:“白初念那一刀未傷及皇上筋骨,隻要皇上服藥後靜靜修養,龍體很快便能恢複。”
雍正聞言,眼皮微擡,沉沉道:“都下去吧。”
他話落,幾個面色惶急的禦醫心有不安的退在殿外,他們也不敢走遠,隻在外面候着。
蘇培盛端着藥碗悄聲說道:“皇上,奴才已經替您煎好了藥,禦醫囑咐過,您失血過多,這補養氣血的藥,須得喝上一個月方能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