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蘇培盛不時望裡睨一眼,他想不到殿内是這種情形,見白初念沒有聽從自己的吩咐,又見雍正寒着臉,他蹑手蹑腳走近,悄聲說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看不出皇上要用膳嗎?”
守在殿内的奴才面面相觑,不知他到底是說誰的,也不敢輕舉妄動。
蘇培盛急了,橫眉瞪去,目光毫無置疑地瞪着白初念,不容異議,“你過來。”他瞪着她,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皇上用膳前,每一道菜必須有奴才先嘗試。”
白初念走近了一些,見雍正一臉嚴肅,她眸光轉向别處,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正欲擡手,聽到一聲呵斥:“住手,你這是幹什麼?”
她雲淡風輕道:“奴婢的銀針是用來給皇上試菜的,不是要對皇上欲行不軌。”
蘇培盛瞪眼說道:“這每一道菜你得入口嘗試,不是要你用銀針。”
“皇上是天子哪能吃奴婢吃過的東西。”白初念面色自若,語氣波瀾不驚,“若皇上執意如此,那這份差事得由皇上看着順眼的奴才來做,奴婢不想倒了皇上的胃口。”
聽到這些話,雍正帶着難消的怒意斥道:“你還想反了?”
他氣急攻心,怒氣都浮現在了臉上,瞬間所有奴才都跪趴在地上。
白初念眸光微動,避開他的寒眸,低語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為皇上胃口着想。”
他清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半饷,像針像刺一樣讓她難受,她穩了心神,又鎮定道:“皇上還是早些用膳吧。”說完,她垂頭垂眸,絲毫不關心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
雍正不發一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很怕一個喘氣惹到了他。
沉寂了好久,白初念慢慢擡頭,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望着他,見他自斟自飲沒有為難奴才,她輕舒一口氣。
他幽然擡目,望定她說道:“會挑魚刺嗎?”
“奴婢會。”白初念直視着他,面帶清淺的笑意,“隻不過奴婢剛幹完活手太髒了,不能碰皇上的食物。”
看着這張可惡的臉,雍正隐忍着,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平聲靜氣問道:“你認為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帶着寒意望着她,白初念忽略他發怒的眼神,淡淡道:“為了皇上能夠吃的開心,奴婢不該出現在您視線範圍之内,應該立即退下。”
兩人目光碰撞一起,眼底那抹鋒芒暗湧相對。
蘇培盛已被吓的肝膽俱碎,偷摸着瞧了雍正一眼,見他強烈壓抑着怒氣,臉色看起來很是吓人。
他望着白初念,小聲提醒道:“皇上愛吃酥炸鲫魚,你得耐心地為皇上挑魚刺。”
白初念不疾不徐道:“這事應該交由蘇總管親自做。”
蘇培盛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皇上要你做的事,你敢不做,你是想忤逆皇上?”
見他炸毛的模樣,白初念垂眸道:“奴婢不敢。”
蘇培盛哼聲道:“既然不敢,你就伺候皇上用膳,去給皇上斟酒。”
即便白初念腦中是一片混沌,她仍記得雍正曾經說過的話,他說過不準她碰他,不準她靠近他,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她仍不會忘記。
她懂畏懼卻從不怯懦,似掙紮了許久,才整理好自己憤怒的情緒,顫巍巍的手端起酒壺緩步走近,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給絆了一下,刹時失去平衡向前撲了去。
“皇上小心。”
蘇培盛眼中有了警惕,立即蹦起身擋在雍正身前,随着白初念的一個趔趄,一壺酒全潑到他的臉上,當真是一滴都未浪費。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白初念佯裝大驚失色,手一抖“咯噔”一聲,酒壺滾落到地磚上,“奴婢太沒用了,讓皇上受驚了。”
說完,她用力剁了一腳,頓時,蘇培盛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一聲尖嚎,“你踩到我的腳了。”
“對不起蘇總管,奴婢沒看到您的腳放在這。”白初念一邊說,一邊伸手拽過他,見他痛苦不堪的模樣,她皺着眉心,“奴婢不是故意踩到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别記仇啊。”
蘇培盛氣的瞪圓了眼睛,舌頭似乎都僵住了,他明明看到她是故意的,可卻裝作無辜,當着皇上的面跟他玩起了心眼,做的這麼不留痕迹,這個奴才不可小噓。
“把禦膳撤下。”雍正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哪會看不出來白初念存的什麼心。
奴才揣着慌張把一桌子還未用的膳食撤了下去,白初念見此陣仗,唇角不覺勾了勾。
蘇培盛見雍正神情嚴峻,他垂着頭悄悄退到了一邊,心中的無奈多于憤怒。
因為白初念,皇上早膳午膳都未用,若是皇上龍體出了問題,皇後也不會輕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