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婢去給您沏壺熱茶。”白初念恭敬說道,行至門口,已然有奴才端着熱茶上前伺候,她斟酌了小會兒又回到了殿内,裝作驚慌失措的盯着雍正,“皇上讓奴婢怎麼做,奴婢聽您的就是。”
雍正冷冽的目光盯着她,許久才道:“你居心何在?”她那一頭霧水的模樣如刺一般紮入他的心頭,令他的火氣瞬時又竄了起來,“跪下。”
白初念跪在地上,背脊卻挺得直,見他憤怒的起身在禦案起落座,她微送一口氣。
殿内奴才都不敢擡頭,他們看不見雍正的神色,也知他是怒在心頭,這讓他們連呼吸一下都極為小心。
天色越來越陰沉,狂風卷着稀疏的雪花,冷得讓人渾身發僵。
侵入骨髓的寒意腐蝕了白初念全身,跪的久了,好似感覺不到膝蓋的痛,亦感覺不到寒冬的冷。
一個時辰過後,她逐漸感到疲憊無力,中午那兩個饅頭實在不足以果腹,這會兒直覺得前胸貼後背,饑腸辘辘。
她沒有被凍怕,難道要被餓的沒了傲骨嗎?
擡眼向那禦案前望去,那位從早上到現在還未進食,他能支撐着住,她不能比他先倒下。
……
夜色從天邊蔓延而至,落在這夜中的雪仿佛與夜一般黑。
北風肆虐,處處嚴寒,長春宮的正殿裡卻溫暖如春,室内擺滿了各色鮮花,其中嬌貴的幽蘭開的最好,絲毫沒有寒冬的痕迹。
綠竹在前院大廳左等右等,眼看皇後兩盞茶都入了肚,都不見派去養心殿的小太監回來通傳,她心裡隐隐感到些不安。
聽到皇後喚她,她才小跑回去,見皇後與其她妃嫔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她皺眉道:“娘娘,奴婢看着您焦心也跟着着急,要不,奴婢陪您去趟養心殿。”
坐在下首的婉玲挑了挑眉,紅唇微微勾起,“是啊,娘娘,與其在這裡幹着急還不如親自去瞧瞧,皇上不用膳,衆姐妹哪裡還能吃的下去。”
皇後輕歎一口氣,“這也是本宮讓你們過來的原因,大家聚在一起想想辦法,不能讓皇上為了一個女人傷害了自己的身體。”
齊妃仔細的聽着,突然笑了起來,“妹妹可不覺得皇上是因為那個風塵女人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娘娘好好想想,倘若皇上真的喜歡她,又怎麼會罰她禁足一個月,衆姐妹伺候皇上這麼多年,隻要我們不犯大錯,皇上何曾這麼罰過我們?”她說完,見皇後微微眯起鳳眸,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令她吃了一驚,忙收起滿臉的笑意,“娘娘不贊同妹妹說的?”
皇後搖搖頭不說話,半響後眼神轉向年幽若,緩聲問道:“年妹妹覺得齊妃說的可對?”
年幽若小臉微顫,遲疑了一會才說道:“皇上的心思,妹妹哪裡會知道。”
皇後眸底劃過一抹驚訝,不明所以的凝着她,“皇上對妹妹的寵愛不比關雎樓的那位少,你會不明白皇上的心?”她目光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妹妹盛寵隆恩,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呢。”
“要說我們姐妹不懂皇上還說的過去,年妹妹霸占皇上多年,有必要在我們面前裝可憐嗎?”齊妃斜眼睨着她,語氣裡充滿了挑釁。
年幽若垂眸無力苦笑,她雖享受了家族帶來的尊榮,同時也淪落為一個政治工具。
即使得到了無上的榮耀,别人看起來風光更是不可及,但她心中卻有很多沒有辦法向别人吐露的苦。
家族的利益,她苦苦支撐,誰人能知她這風光背後,到底有多少辛酸?
在别人眼裡皇上寵她、愛她,隻有她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她無法告訴她們皇上從來就沒有愛過她。
“李姐姐惦記着皇上龍體,妹妹知道,可也不能拿年妹妹說事。”婉玲目光若有若無的瞄着她,唇邊的笑容有些僵硬,“妹妹最擔心的還是咱們姐妹去養心殿能否見到皇上。”
“皇上是不會見你的。”齊妃纖長的手指碾過鬓角,唇邊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姐姐人老珠黃,容顔已逝自是得不到皇上的憐愛,可是妹妹嬌豔明媚依舊見不到皇上,這讓姐姐可是不解了。”
婉玲的心狠狠一抽,急促的呼吸讓她透不過氣,無視旁人諷刺的嘲笑,沉默半響,她唇角揚起一縷複雜的笑容,優雅開口道:“後宮姐妹如今有幾個能夠見到皇上,即便以問安為借口,皇上還不是以國事繁重拒絕了。”
“是嗎?”齊妃的語氣裡透着難掩的得意,“姐姐怎麼聽說關雎樓那位隻不過給皇上送了一盅湯,皇上不僅單獨見了她,還把身邊所有奴才都攆了出去,這可不是你說的皇上誰都不願見。”她勾了勾唇,傾身壓了過去,靠近她一些,“葉欣年老色衰,還能夠得到皇上情意眷顧,你就不想知道其中原因?”
婉玲臉憋的通紅,又有一瞬間的蒼白,身子禁不住微微顫了顫。
“行了。”皇後擺了擺手,眉頭微皺,“都少說兩句,要是這番話傳到皇上那,本宮可不會替你們說好話。”
“娘娘息怒。”齊妃避開她的眼神,沖她問道,“娘娘現在要去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