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死寂的大殿變得殺機四起，一身素服的十三爺從殿外走進，他朗聲一笑與殿内肅殺之氣格格不入。

四周氣氛變得焦躁緊張，十四爺面色冰冷，那雙陰鸷的眼睛裡充滿了暴戾，“世人都知道你們毒害了先皇，我不殺了你們就不是愛新覺羅的子孫。”

十三爺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反唇相譏，“你不經傳召，私自帶兵回京已是叛變，本該視為反賊。”

“我該奉誰的召？”十四爺陰狠笑道，言語中句句威脅，“你們不知從哪弄來了一份遺诏，想着以假亂真蒙騙世人，到底誰才是反賊？又有多少人想誅殺你們？”

“那遺诏的确真假難辨。”九爺克制心底的惱怒，咬牙切齒道：“四哥不敢對外宣稱先皇駕崩，又迅速封鎖消息，全城戒嚴。這種情況還想讓我們承認皇阿瑪傳位給他，是不是還想着我們兄弟擁護他擇日登基為帝？”這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絲毫不讓四爺占一點上風，那犀利的勢頭，任誰都無可奈何。

十爺凜然道：“十四弟在西北有軍隊，手中有保命的東西，我們不怕他。”

他指的是兵符，沒有人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他們的傲慢與不恭令四爺心微微一驚，十四手握三十萬大軍，他想反戈一擊，他不見得會赢了他。

可他絕不會向惡勢力低頭，連貪官污吏都容不下，又怎麼容得下反賊作亂。

“你終于肯表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他一直處于鋒刃之上，還能如此泰然自若，這同樣令十四爺膽寒。

“十四弟想要帶兵殺回宮内，依我看可謂是困難重重。”十三爺臉上沒有了剛才那份陰冷，他淡淡道：“四哥手中有遺诏，你要武力與他對抗，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忤逆造反。即便赢了也是犯了大不孝之罪，将會成為千夫所指的反賊，落下個千古罵名，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的？”

這語氣平靜，甚至還帶着輕笑，但卻讓聽着的人肝膽發顫，十三爺背着一雙手，玩味的瞟了一眼十四爺身邊的八爺九爺，“如今年羹堯已嚴格控制西北大軍的糧草，他手中同樣掌握兵權，如果十四弟想起兵對抗，那麼得過了年羹堯那一關。”

聽聞此言，十四爺緊咬着沒有血絲的嘴唇，從返京那日起，他與年羹堯已從“盟友”變成了對手，他就是他的牽制力。

年羹堯有帶兵能力，那些統兵的将領必然不敢冒着如此大的風險與他一起公然對抗朝廷，這讓他不得不思量反叛的後果。

十三爺斜眼瞥向他，眼中噙笑，有年羹堯在，便可以削弱他軍隊力量，隻要他敢先起兵，他們便能派兵圍剿。

接受他挑釁目光，十四爺寒聲道：“四哥陰險狡詐，我要與他一較高低，我敗兵折将，他同樣傷亡慘重。”他的眼裡夾雜着憤怒，不甘，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懊悔無奈。

“你的九哥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你可以問問他背着你做了什麼？”

四爺冷酷的聲音突然響起，九爺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十爺隻覺得渾身冰冷極了，可他卻裝作輕松随意的樣子，厲色道：“你少在我們兄弟之間挑撥。”

見十四爺沉默許久，四爺冷冷問道：“若是你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算計了，你接受嗎？”

十四爺還是沉默不語，皺着眉頭認真的思索着他與十三爺的話。

四年前，他出征西北，已告訴衆人白初念死了，除了十哥沒有誰知道她還活着。

若白初念真的死了，從不做作虛僞的十哥怎麼會不告訴他？

這是不是他們使的離間計想破壞他們的兄弟情？

在這危機時刻他們不能離心離德，隻有和衷共濟，共同對抗敵人才有可能轉危為安、扭轉乾坤。

十三爺很高興見到他的沉默猶豫，“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說的話，那麼，白初念現在又在哪，當年你欺騙衆人說她墜崖身亡，費盡心思想保護她，可她依舊被你害了。”

聽他提起這事，十四爺神色立馬變了，他直直的對着九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我想聽你說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問出這話，他手一個勁的顫抖，怎麼都控制不住。

霎時間，九爺無法言語，他有些惶然無措，不知怎麼開口告訴他白初念在四年前已經被他放火燒死的事實。

“你們在我走後對她做了什麼？”十四爺的聲音很平靜，但不難聽出壓抑的狂怒與憤恨。

十爺垂着頭，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滿臉愧疚，眼底有些不忍，更怕說出來他會難以接受。

見他低頭不語，十四爺嘶吼道：“你們殺了她？”

此時，寒冷的空氣中再度彌漫起了危險的氣息。

“他們說的沒錯，白初念已經死了，是我殺了她，我不想看着你這一生有一個女人會成為你的牽絆。”九爺忽然大方的承認，他眼神嚴肅卻比剛才鎮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