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兒撞過來時,白初念猛地推開身邊人,“你快走。”
他正要伸臂攬過她,不料這時一個抱着孩子的婦女被那匹瘋馬踢了一腳,婦女倒在他腳下,發出陣陣無力的呻.吟聲。
衆人四散逃脫時,也有年邁的老人被撞倒在他跟前。
眨眼間,數十道身影憑空出現,他們将自己的主子保護在中間,時刻關注着周遭的動靜。
場面混雜,孩童的驚吓哭鬧引起了人群劇烈騷亂。
白初念趁那個男人顧不上自己,快速鑽入了人群中,而她看不到背後那一雙凄涼滄桑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她,直到她隐沒在黑夜裡。
他想阻止,想追過去,奈何他們中間隔着人山人海,仿若有萬人阻擋着他的腳步,令他無法抓到她,再也無法控制她的行蹤。
逃離了繁鬧的街市,白初念又跑了很遠,也不知自己到底穿過了幾道小巷,在聽到一陣男女調笑聲,她側頭循聲而去,隻見一家店門口挂着花紅柳綠的布簾,撲面而來的胭脂水粉氣味,讓這裡充斥着低俗的味道。
她擡頭細看,“風月樓”三個字映入眼簾,不禁自嘲的勾了勾唇,随即踏步進入,置身于這個混亂複雜的世界。
……
深秋的陽光下,一人傲立于天地之間,他身着一件金絲鑲邊墨色錦袍,身材偉岸而修長,可那深淵一般的眼眸卻迸發着無盡的寒意,仿佛要将雲層洞穿。
在他身後緩緩走來一個端莊娴靜的女人,她步伐很輕很輕,聲音更是柔柔的,“四爺最近是怎麼啦?妾身看出你有心事。”
四爺沒有回頭看她,對她不予理會。
“妾身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換來你的一句關懷?”四福晉心底難受,更多的是酸澀,雖知道四爺對人對事都很冷淡,甚至說話都是不多,可對她是連看一眼都不願,“妾身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何時開始,你對妾身是這麼的厭煩。”
聞言,四爺冷冷一笑,眼裡隐忍着如空谷般的幽寂,隻是她無法看到,他涼聲說道:“你隻要做好福晉的本份就行。”
四福晉身子蓦地冰涼,深深喘口氣,依然透不過氣來,“四爺可知,妾身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妾身對你的感情不比府裡其她女人少一分,難道在你眼中,妾身這些年付出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不覺間,她眼裡有了一絲淚光,“你對其她姐妹要比對妾身好,對她們,你可以不理,可以不愛,但沒有這麼的厭恨。妾身在你身上從未感受過一點熱情,你的心當真是如此冷,還是隻對妾身一人?”她賢良淑德是行走後院最大的資本,可是她做的再好,也換不來愛的人多看一眼。
“你還想要什麼?”
“妾身想與四爺有一個孩子,你對年妹妹的寵愛為什麼不能分一點給妾身?這幾年來,你獨寵年妹妹一人,這對府裡其她女人公平嗎?”
“生存在皇家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四爺冷笑,依舊沒有回頭,“你想要的在我這裡無法得到。”
他說的幹脆直接,像是拿了一把利刃狠狠捅着對方的心窩子。
四福晉的心都在抖動着,她不再端着從容之态,淚流滿面問道:“你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年妹妹,你願意跟她生孩子,為什麼就不能給妾身一個孩子,你可知道妾身失去弘晖這些年是多麼的難受,有多少次午夜夢回,妾身總能夢見弘晖抱着妾身哭泣,你知道妾身是有多麼的想他嗎?”
四爺臉色仍是冰冷,隻聽他冷幽幽道:“你擁有王府最尊貴的嫡妻位分,該知足了。”
從他話中透出來的寒意,四福晉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像被人捏在了手中,疼痛漫延全身,令她幾欲窒息,她含淚哽咽道:“可是妾身想要的不是這些。”
“你應該知道從你嫁給我那天起,你便不在是你,你活着隻是給烏拉那拉家族謀利,僅此而已。”四爺的話猶如他的心冷到了極點,讓聽着的人恍如置身寒窖之中,心都無法繼續跳動。
“四爺說的沒錯,妾身隻是烏拉那拉家族謀利的工具。”四福晉不可否認,這幾十年來,她為了家族榮耀費盡心思,在衆人面前彰顯自己的大度,不僅僅是想在四爺面前表現,更是為了她自己的貪心,“可是……可是妾身對四爺同樣有一顆真心。”
四爺終于回頭,身上的鋒銳之氣收斂了不少,周身彌漫着慵懶魅惑誘人,就是他身上這股冷沉的氣息透着絲絲陰鸷讓四福晉有一瞬的沉倫。
他仔細審視着站在他面前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他求愛的嫡妻,一向端莊持重的她,今天居然穿了一身嬌豔的衣裳。
她喜讀經史、飽學經賦,出生名門世家,她是他的嫡妻,可卻不是他所鐘愛的女子。
“妾身這些年一直在等你,等你回頭看妾身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四福晉緩步靠近她,看着他略帶憂郁的眼睛,惆然若失道:“你當年把葉欣帶回府,妾身心裡有痛也要強忍着裝作無事,還要在你面前悉心照料她,因為妾身怕自己做的不夠好,你會不高興。你身邊的每一個女人妾身都會對她好,就是她們在為你生育子嗣最痛苦的時候,妾身都會陪在她們身邊,妾身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因為妾身心裡有你,一直都有。從我們成婚那天妾身心裡就有了,而你卻從來就不知,也許你壓根就不屑知道這些,更不屑于得到妾身這一顆心。”
沉默了片刻,四爺眉頭緊皺,“我要的從來不是哪一個女人,我的心裡也從不曾有任何女人。”